在耀克,我和埃德森的生活很充实。早晨我和他都热衷于睡懒觉,我们总是会在那张狭窄的双人床赖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换衣起床,去浴室里淋浴、洗漱、收拾自己。我们共用一副牙刷和水杯。我们和普通情侣一样互穿袜子、内裤——不过对于后者,埃德森时常因为某些原因而揶揄我,所以次数并不多。至于用餐,我们偶尔在卖食物的店铺里解决,偶尔待在旅馆里一人一块面包配上咖啡或者牛nai潦草下肚完事。我作画、他看书。当然,有时我也会陪他一起看。
我们游览耀克的著名景点。将整个耀克都玩遍后我们还经常去海边。耀克的第勒尼安海和密特拉的第勒尼安海着实有所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都很漂亮。我和埃德森最爱的便是海边的夜景。这里所拥有的绚烂灯彩是密特拉从未拥有过的。我们裸身,只穿着鲜橙色的泳裤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米白色细沙覆盖我们的身体。我们被细沙藏匿得严实的手悄悄地相牵。我们相遇,我们相识,我们相爱,我们相拥。我们之间没有情话,只有比情话热烈千百倍的吻和爱。
闲暇时分,我们不会赖在旅馆里而是选择出门。我和他犹如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坐在耀克公园的长椅上,懒洋洋地享受着夏末秋初的阳光。此时它已经不再毒烈,相反地,它总能给我带来些许安心。来到耀克的第六日,我们去耀克最大的电影院看了一场Jing彩的彩色有声电影。看着巨型屏幕上的男孩和女孩突破了千万障碍,最终不远万里地跨越大平洋相拥在旧金山最著名的金门大桥之下,现场所有观众都不禁哽咽。埃德森貌似也察觉出我的情绪不对,温柔地用指腹抹去了我的眼泪,低头吻我。太好了。我心想。因为在昏暗的放映厅内我和埃德森可以无拘无束地接吻,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这对同性爱人。我们晦涩的情爱惊世骇俗,我和他只能在黑色的缄默中诉说彼此的爱意。有时我也会在心里骂自己是个胆小鬼。不过埃德森也是个胆小鬼。胆小鬼和胆小鬼当然是最般配的。这么一想,我总是会开心不少。除去电影院,还有豪华的歌剧院。不过最令我心仪的专属博物馆。耀克也是一座古城。规模宏大的博物馆里拥有多到数不清的珍贵宝物。我甚是欢喜。
我们逛超市、逛商场。我们在静谧的文艺区找寻雅致的咖啡馆喝咖啡吃甜品。我们凌晨不睡觉而是跑去酒吧和舞厅狂欢。我们喝很多酒、抽很多烟。以前在密特拉我们骑单车、开游艇兜风,现在在耀克我们租摩托来完成我们的兜风,半夜驶上冷清到空无一人的郊区马路。我和他都戴着结实的头盔。我坐在后座环住埃德森的窄腰,我在夜色下大喊我爱他。我才顾不着街道边两侧的别墅。我甚至希望我的声音再大一点,把身着睡衣躺在床上睡觉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还有蜷缩在柔软舒适小窝里睡觉的狗、猫,栖息在绿植叶面上的断尾蜥蜴、蝉、七星瓢虫、蜘蛛……一个不落地吵醒。我期待着他们骂骂咧咧地推开纱窗或者阳台的玻璃门,仇恨地目视着我和埃德森两个罪魁祸首消失在视线尽头。我们是两个疯子,两个因爱而疯狂的神经病。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规则。爱才是我们的底线,是被我和埃德森创造出来的世界与外界的界限。一旦爱消失,这个被我们虚构出来的真实世界也即将全盘坍塌。硬要说规则的话,我认为那也是爱。它可以成为任何物品,包括规则。世界都是臣服于爱之下的产物。
因为打算将剩下的内容用一章发完,因此我会多写几天
第34章 归程
某日我和埃德森傍晚从耀克公园散步回来。快走到熟悉的巷弄时我们的注意力忽然被不远处的哭声、呻yin声和怒吼声吸引住了。漫不经心地往街对面扫了一眼,我发现那边有一圈围观的人群,至少有六七十人。声音太过惨烈,我和埃德森也决定去观望几分钟——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可做。意大利人不喜欢凑热闹,所以我们都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借过。我轻轻地扒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往里挤。埃德森紧跟着我,为我挡住别人乱挥的手。待看清最中心的几个人后,我头脑几乎是被粘稠的胶水糊住一般。我想埃德森应该也与我相同。
那是两个半大的男孩子和两个中年成年人。其中一个男孩紧紧地用身体护住了另一个男孩,而他的父母——应该是,天晓得——正对他拳打脚踢。男人拽着男孩的头发就扇了他两耳光,嘴巴里还骂着不清不楚的肮脏、下贱、粗俗的词语。那两个孩子都在流泪。
真是可怜啊。我的耳朵捕捉到周遭的陌生人窃窃私语。可怜什么。另一个看戏者似是很不屑。我认为父母才是最可怜的吧。自己的儿子跟别的男生搞恶心的同性恋,这事儿如果搁我家孩子的身上我绝对会疯。听了这话,又有人表示赞同。我的上帝,如果是我,我铁定会将鸡jian的两人送进Jing神病院,让药物和机器好好地治一治他们的脑子。有人继续搭话。这不会得病吗?
我呼吸困难、手脚冰凉,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胃里一阵恶心正猛烈的翻涌。我不清楚埃德森是如何将我拽出人群的。我只知晓待我回过神,我和他回到了那条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巷弄里。我猛地推开埃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