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的规定。采尔马特小镇与我们先前游览过的任何小镇都不同。这里弥漫着典型、浓郁的阿尔卑斯风情。这里的土著居民善良、热心。每家每户的窗台前都插满了各色各样的绚烂鲜花,映衬着天边远方的纯白雪山,构成了一副醉人心脾的画卷。我只恨自己那拙劣的画技,无法将它们的美用我的画笔记录下来。我们当天下午便去滑了雪。不得不承认,那滋味确实很棒。我和埃德森居住在一家同样逼仄的狭小旅馆。埃德森搂着我的腰,我将脸买进他的胸口——我们以最能抒发对彼此的爱意的姿势在瑞士的星空下入睡。半夜时分我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地捕捉到窗外有雨滴落下的声音。下雨了吗?我的头痛极了,刚想翻身爬起来喝口水便被陷在睡梦中的埃德森牢牢地箍紧了腰。怎么了?他浅吟着问我。听见埃德森睡意浓重的嗓音,我也不自觉地放弃了喝水的想法,低头在他耳廓亲了一下。亲爱的,没什么,继续睡吧。我也顺着他的力道钻进对方的怀里。他的怀抱不热不冷,但是足够给与我最适宜的体感。
翌日我们一大早便出发。外面的空气干冷,没有夜里曾经下过雨的痕迹。我怀疑自己可能是睡糊涂了。我们穿上足够保暖的衣服,跟随着其余游客一起乘坐特洪峰列车上山。沿途是如画一般的阿尔卑斯山美景,且随着海拔的升高白雪堆积得也愈来愈厚实。我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落进一个纯白得没有边界的陌生世界里。我们在山上参观了黑湖。趁着无人注意我俩,我猛地将埃德森推进身旁开阔平坦的雪地里。他那湛蓝色的眼眸里不仅映衬着我的身影,还映衬着瑞士天空的蓝。我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亲吻我的爱人。下山后定是要去观赏马特宏峰最著名的湖泊施泰利湖。平静的湖面倒映着阿尔卑斯山的秀影,我和埃德森一起发出赞叹。大自然实在是太奇妙啦。我感慨道。是啊。埃德森也应和着我。
在离开瑞士前,我们还去了伯尔尼的大教堂。在这座哥特式的建筑里最出名的是米开朗琪罗所著的《最后的审判》。我和埃德森静静地凝视着这副画作,气氛有些沉闷。嘿,奥索林。他突然出声,声音欢快极了。让我来猜测一下,如果我和你也被画进了这幅画内,那我们大概会身处最底层吧。谁都知道《最后的审判》最底层是地狱。暂停一秒。我偏头望向他。亲爱的,你害怕吗?我问他。埃德森眨巴眼睛,微笑,但没有回答。别担心。我思索片刻,牵住他的手摇了摇。我也会画画,我给你画一个画中画好不好?画中画的我们铁定会在天堂。埃德森似是愣怔,低下头深深地注视我的脸,突然抬手将我拥入怀。他的力气很大,抱我抱得很紧,甚至勒得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但是这没关系,我不在意。因为这个怀抱很真实。回旅馆的路上,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埃德森和我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错是因为他说我们会身在地狱,然而事实上我们都没罪;我错则是因为我顺着他的话题讲了下去,方才我应该纠正他的错误才对。该死的。我在心里暗骂。
我们继续前行。我们游览了奥地利的哈尔施塔特湖、美泉宫和斯蒂芬大教堂;匈牙利的渔人堡、塞切尼链桥、马加什教堂和位于巴拉顿湖上的蒂哈尼半岛。我们继续南下,直达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我和埃德森都钟爱于夜晚的泽蒙小镇。泽蒙小镇坐落在多瑙河岸。这里同法国的塞纳河沿岸一样,拥有者或大或小的众多咖啡馆。泽蒙小镇的镇民也是善良的。我和埃德森甚至都结识了一对意大利裔匈牙利人的双胞胎兄弟。他俩让我想起了远在密特拉的那两个双胞胎——哥哥卡米洛和弟弟卡米维。我相信埃德森也必定与我一样。我们四个人一起享用了一顿丰富的晚餐,菜色均是当地的特色。双胞胎弟弟好奇地打量着我和埃德森。应该是犹豫了片刻,他面对我,微笑着询问我俩的关系。我和埃德森对视一眼,都垂眸笑了。我们是一对同性恋人。我说。他们听后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类似于歧视和反感的表情,反倒为我们送来了祝福。最后离别时,纳斯(双胞胎哥哥的名字)递给埃德森一封信笺,告诉我们信纸上留有他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欢迎我们以后去打扰他们。我们接下这份弥足珍贵的礼物,互相亲了亲对方的脸颊便离去了。
首都贝尔格莱德市中心离泽蒙小镇只有不到六英里的路程。此时早已十二月下旬了,还有不到五日便即将迎来属于我和埃德森的一九七六年的第一天。我们在塞尔维亚度过了一九七五年的圣诞节。我们手捧着香甜的热可可沿着斯卡达利亚步行街闲逛。我和埃德森在街边的商品店里买了一对情侣款的围脖,毛茸茸得甚是暖和。可可的温度很快便被外边寒冷的空气掠夺走,埃德森便让拉过我被冻得通红肿胀的双手,塞进他的口袋里。他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正在急速地流失着——而罪魁祸首便是我。在欢笑声盛大的异国,没有理由地,我和埃德森都非常想念意大利。原本定好的Kopaonik山之旅和希腊之旅的计划也被推翻,圣诞节过完我们便买了回罗马的机票,第二日便飞回了罗马。埃德森安慰我。毕竟是新年,新年过完再去希腊,好不好?我笑着吻他。当然好,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埃德森捏了捏我的脸。之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