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脉,走关系,打算像陈萧雨说的那样,重新来过。
老话有一句:人情淡薄。这话蒋新民不是不懂,只是没想到,落魄时的人情,会比纸翼还薄。
昔日酒桌上称兄道弟的朋友,一说起钱,不是犹疑不定吞吞吐吐,就是哭穷扮傻蒙混过关,再无当初两肋插刀时的气概与豪迈。
求人办事,是低声下气的,受尽了白眼,喝够了冷水,坐足了冷板凳……依然,是渺茫。
蒋新民从酒店里出来,酒桌上XX老板那张肥头大脸还在眼前晃荡,颐指气使地将自己当成一个陪酒小弟使唤的做派让他作呕。
半年多前,那人还是个要凑上来,抢着给他点烟的角色。
他脱了坐皱了的西装,沿着马路一直走啊走,想起刚创业时的苦日子和辛酸。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样的日子,再让自己过一次,还能扛得住吗?蒋新民站在护城河上的桥上,看底下波光暗涌的河水。
死了算了,蒋新民想,一了百了。
太苦了,日子真他妈的苦。
他把手撑在栏杆上,身子努力地往外探,深秋的天气,晚风拂面,已经有变冷的趋势。深不可见的河水里,好似有人声:快往下跳啊,跳啊,马上就解脱了。
蒋新民闭上眼,松开了一只手,身子摇晃了下,脚底下一个趔趄,他听见风声,闻见了死亡……
他松开了另一只手……
猛然间,身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被一双臂膀紧紧地箍在怀里。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不穿外套站这吹风,感冒了活该。”
蒋新民没有回头,眼泪在那一刹那汹涌出来,被风夹带着吹落在黑暗中。他的后背贴着的,是陈萧雨单薄的胸怀,蒋新民流着泪,心想:还没机会把这人养胖,又要他跟着自己受苦了。
他的泪,滴落在陈萧雨箍在他胸前的手背上,沿着交叉的指缝流进了手心里,氲湿了陈萧雨的整片心。
这个人,若不是自己不放心特意出来跟着,或许就要失去了。
一想起这,他把蒋新民抱得更紧了,“咱们把房卖了吧,我那辆车去年才买的,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我算了下,把卖房卖车的钱,加上我卡上的那些存款,把帐还清了,还有些剩。我回去再跟我亲戚借些……”
蒋新民在前面什么都没说,那些眼泪,像护城河里流动的水,连绵不绝。
这一生的眼泪,像是要在这一晚,流个尽。
却总没尽。
三十三岁,重新开始住出租屋,重新开始坐公交车上下班,重新开始,关注柴米油盐。
蒋新民找到了新的投资合伙人,拿着家里剩下的所有积蓄,和人重操旧业,再次打拼。
早出晚归的日子又开始重复,只是不知从哪天起,陈萧雨竟然也开始跟上了他的节奏。
蒋新民刚要出门,就看见陈萧雨从卧室里走出来,奇怪道:“起这么早干嘛,离你上班还有好几小时,再睡会。”
“早起对身体好,我下去跑步晨练。”陈萧雨随口答道。
蒋新民没起疑,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出门去了公司。
陈萧雨快速洗漱完,一直等到楼下蒋新民的车开走了,才从卧室里把笔电抱出来,继续昨晚未完工的活,这是私单,不能在公司里做,只能趁着在家的时候完成。
他公司加班是有加班费的,以前陈萧雨不会为了几块钱的加班费累死累活,但今时不同往日,家里稳定收入只他一个,不得不向钱低头。况且,他也想努力工作,在上头的领导面前表现表现,好升职快一点,工资也能更高些。
他做这些,都是瞒着蒋新民做的,怕那人知道了又自责,愧疚。
两口子,说什么谁养着谁啊。有福同享,有难必定也要同当。
三十六岁,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搬进了更大的房子,换了更好的车子,卡里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多的钱。
蒋新民不敢再说以后,不敢再承诺未来,只真诚道:“小雨,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连命,都是你的。
陈萧雨被他拥在怀里,数银行卡里的数字,蒋新民挠他的咯吱窝,挠一下,陈萧雨笑着扭一下,挠一下,扭一下,刚刚点过哪个数,又忘了,还得重头来。来来回回,卡里的数,一直没数完。
算了,陈萧雨把手机丢到一边,心想,只要有蒋新民在,多多少少都不重要。
三十七岁,两口之家添了一丁,三个月大的拉布拉多,大名陈小波,小名波波。
陈萧雨开始日常遛狗,又因为要给狗拍照,玩起了摄影,通过摄影,又被拐带进了多肉圈,继而在阳台上开辟了园艺种植的天地。
彼时蒋新民事业正盛,没时间也没精力陪陈萧雨,看他能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倒也放下心,只安安心心地发展自己的公司。
只是偶尔下班回家,看到小区里正牵着波波遛狗的陈萧雨,蒋新民偶尔也会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