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也会躺床上聊天,什么也不干。这个时候,他总单纯得像个孩子。他说他13岁离开家里就接触了这个,别的都不会。生命里除了音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和曾经的我如此的相似。
他问我,上学是什么样的。我和他说了很多,他还追问我食堂的饭菜真那么难吃吗?我真的没谈过恋爱吗?他看起来很感兴趣,眼睛亮晶晶的。
我都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姜沉,那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我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嗯,但他和我们不一样。”
他朝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段时间,我没事的时候常泡在网吧里,小舟偶尔也会和我一起。我试图搜索关于我们这个群体的信息,但那时候网络很不发达,在有限的报道描述中,无一例外地都是极度侮辱和恶毒的词汇。
“变态。”
“病了。”
“电击治疗。”
我们看着小舟,他的眼里似乎也很茫然,但我们都没说什么,只是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有些低落,后来小舟再也没和我去过网吧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终于有一天,在我魔怔般的搜寻下,我发现了一个叫bed的网站,浏览的时候不可置信的我全身都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天啊!原来世界的各个角落有这么多和我一样的人。
我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小舟,但是他没有和我一样开心,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他最近在书店发现的一本名为《ontheroad》的书,他几乎是睡觉前都抱着看,碰到不认识的字,还会让我讲给他听,甚至会和我一起念出来。
“我这辈子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都是这样的,因为我觉得疯狂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他们疯狂或者,疯狂说话,疯狂想要得救,渴望同时得到一切。他们从不打哈欠,从不说一句庸俗的话,只是燃烧、燃烧、燃烧,像那些美极了的黄色吐珠烟花,炸成一只只蜘蛛,遮住漫天繁星,你看见中间的蓝色光芒爆开,所有人都说‘哇哇哇!’”
小舟说由此也诞生了一个“公路梦”,并邀请我们一起。我们对这种想法从来都没有抵抗力,纷纷笑着约定着以后一起上路,踏上属于我们的公路。
八月下旬,就在我们还有最后一晚出的前一天,蒋磊忽然说他们要来市里玩,因为陆江明生日,顺便给我捧个场……
我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我这个月的确没再想过他。但是此刻,突然用上来的千万种说不清的情绪里,思念的感觉最为清晰强烈。我太久没见到他了。
他们在市里聚餐结束来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但此时歌舞厅的气氛刚被推上高潮。
上台前,我坐在给他们安排的卡座上和他们聊了会天,玩了会骰子。陆江明没有参与,而是坐在他女朋友旁边教她。
那个女生虽然有些不适应这个环境,但也不怯场,玩了两把下来,也放松了许多。
直到时间快到了小舟来催,我才离座。走出去没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表抛给了陆江明,他反应很快地伸手接住了。
“生日快乐啊!”我说。
他笑了声,打趣着:“谢谢老板。”
最后两场的演出效果都很不错,转动的宇宙灯把整个舞厅晃得五光十色,吊顶的雪球反射出纷乱如雪的白点,六个音响轰得整个场子都在震。
我疯狂地敲打着鼓面,踩着踏板,操控急剧兴奋的神经,在lo部分加了好几段鼓花。
我完全沉浸在盛大的音乐和在浪潮一样的欢呼声中,把所有难受的心思抛之脑后。直到结束,我的手指,甚至是小腿都因为过于猛烈的动作在微微发抖。
下场后,我和陈开他们一起回到了排练厅,除了我们几个,排练厅里还有其他一些玩音乐的朋友。
刚进去,门都顾不上关,小舟便扑到我身上,丝毫不介意我身上的汗,抱着我的脸就激动地亲了几口:“姜沉,你太帅了!你刚才太帅了!”
而其他人对于我俩已见怪不怪。在这里的人不会因为一个gay的身份,就对你另眼相看,投来打量或鄙夷的目光。
他们都各有各的怪癖,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们都是不同形态下的我,怪异的我,不被社会接纳的我。
连着两场高度投入的演出下来,我已精疲力尽。
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感到灵魂都似被抽走,要虚脱了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力过。
小舟把我推在墙壁上,凑了上来亲着我的嘴,我没有拒绝,在虚幻的感觉中麻木地回应着他。
直到结束,我们都有些喘气。但我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然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收拾乐器。
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陆江明站在大开的门口看了过来:“姜沉在吗?”
我在一瞬的心惊后,面色正常地朝队友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