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你俩这相遇也太离奇了,听你说这个特逗特有意思。之后呢,你俩怎么走一块去了?”
不知为什么,我再看他的时候,他之前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疲倦已经不见了,眼睛里都闪着异样的光。好似只要一说起那个人,他浑身就有了用不完的精力。
“‘您别急,我慢慢跟你说,我和他的故事长着呢。’他安抚了我一句,然后接着说道:‘他当时把我揍完了,自己也打出了一身汗,累得坐地上喘气。我被他打得躺地上动都不能动,两个人就在那歇了半来个小时才回了气。’”
“我匀了力气从地上坐起来,问他:‘打完了吧,打完我走了,咱俩两清了现在。’”
“他点点头,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抬头看我。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好好反省改过自新的屁话,结果人给我来一句:‘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好吃便宜的大排档吗?’”
“你说这人可乐吧,把人打完了立马翻篇,跟没事人一样的还开始向我打听起这个来。干我这行的,哪条街哪条巷子没打探过,门儿清,堪称城市里的活地图。我也不是个较真的主儿,一码归一码,回到:‘就从这巷子走过去第二个路口,拐进去顺数里头第三家,有一家卖烧鹅的,价格实惠分量也足,撑不死你丫的。’”
“他听完站起身,我也弓着身子忍着痛站起来往前走,刚到第二个路口准备分道扬镳,没想到没走几步就被他拽住了。”
“‘干嘛?你他妈不是想反悔还要来一次吧?老子今天一分钱都没偷着你的你他妈犯得着……’”
“‘跟我一起去。我怕我吃到一半你带人冲进来拦我。’他想得倒是挺周全。”
“我被他拉去了小饭馆,索性给自己也来了一份。两个人对坐着吃了起来,折腾了这么半天,早一点力气都没了,谁他妈还有心思琢磨那些道道啊,都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
“两人吃了一阵,各自都从食物里头找回了点力气,他问我,‘你多大了?’‘二二。’‘比我小。’‘那你多大?’‘二四’。‘怎么不是二五?二百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的,前一刻我俩还站在敌对阵营打了一架,下一秒就能和平共处地在一桌子上边吃饭边瞎聊。不出我所料,他真是一工地上的工人,专门给人搭脚手架的,今天也确实是他发工资的日子,钱放口袋里还没揣热乎,就被我给盯上了。”
“他跟我说了些他的情况,也问了我的。我从他嘴里知道他16、7岁就跟人出来在工地上干活,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下雨雪才有个休息,对比起自己出来这么多年了,好吃懒做混日子什么都没干,实在是没好意思多说,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从饭馆出来,我和他又在马路边蹲着说了会话。我们俩年龄相仿,虽然成长的环境各不相同,但时下年轻人喜欢玩的,我们也无一例外的喜欢,因此还挺聊得来。就这样,分开的时候,相互留了QQ号。”
“你现在还在干这行?”我问他。
“怎么可能,要还干那行,多遇到个像他那样的,估计会被打死吧。我这人吧,底子虽然也坏,但还没烂到骨子里去,网吧门口的那几条流浪狗,全是我买饭给养活的。我就是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太久了,没一个让自己从那泥塘里走出来的动力,就想着过一天算一天,死了一把火烧了变成灰撒了就撒了。”
“他有时下了工地得空上网时若正好我也上线,便会和我聊几句。我那些负面的想法,自然是不会和他说的。他总是很忙,每次没说一两句就下线了。但我却挺喜欢和他聊天的,听他在那边说自己今天扎了多少个脚手架赚了多少钱,或者是中午的时候多吃了几碗饭喝了多少瓶红牛……我听他说那些,就觉得他的日子带着很亮很亮的光,让人脚踩着地心里很踏实。”
“头几个月,我们的关系还仅限于见过一次面,打过一次架,吃过一顿饭,之后在网上偶尔聊聊的勉强称得上朋友的关系。他仍然反感我赚钱的手段,所以从不过问我钱的事,我也闭口不谈。关系有一点进展,是等到半年以后了。”
“那时候正值年底,我想趁这时多干几票好在过年的时候和我的那些朋友们挥霍一下。你不知道,那时满街上到处都是人,人人兜里或多或少都揣着红票子,特别好下手。我和几个朋友分头行动,每天车站商场地晃悠,一天下来一两千没问题。”
“这钱来地太快太容易,我们偷红了眼,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乐极生悲,意料之中被警察给盯上了,年还没来得及过,我就在一次作案中被抓了个正着。我那几个朋友,城里有亲戚的都打电话叫人交钱保人了,只剩我。”
“我家里人早就和我断绝了关系,亲戚里头也找不出一个肯出面的,至于我的那些朋友更是个个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我。我最后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真的只是试试,并没抱一丝希望。没想到他听我说完,当天就带着钱过来了。”
“那年我和他一起过的年,在他工地上的那个集体宿舍小棚子里。小棚子不过十几平,横竖摆了好几张铁架床,上下两层的那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