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景墨染了。应雪柔不敢笑出声,只抿紧了双唇。景墨染察觉到他身体因拼命忍笑而略微颤抖,颇为不满地嘀咕一句:“待本大爷出去了,定要和这烧火的一决雌雄。”这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应雪柔暗自摇头。
“哼,宰了他,你便能寻出紫狩了?”勾陈不屑。
“虽不能找出紫狩,但至少本神可以夺回紫狩之子!”
勾陈冷哼一声:“即便应雪柔在你手中又如何?腾蛇,你以为凭你的心智,能困得住他?”
不消多说,接下来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剧烈打斗声。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但不得不承认,勾陈所说的话倒也合情合理,腾蛇的性子暴躁易怒炮仗一般一点就着,实力强大思考事情却简单直接,要想对付他,确实并非难事。此时的景墨染似乎也放松了许多,问道:“你爹叫紫狩?”不待应雪柔回答,便又沉吟道:“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应雪柔除去苦笑,也寻不出更多的表情来表达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思考一阵,仍是记不起自己曾几何时听过这个名字,景墨染终于决定放弃,算账的是魔,想来他爹也是魔,仙魔之间的交往本就不多,记不住也属情理之中,可以谅解,可以谅解。楼大仙人总是很容易释怀的。
“他们两个总是这样一见面就打架?”
“其实,勾陈前辈和……”应雪柔一句话尚未答完,忽觉得耳边一阵炙热袭来,他反应极快,抓着景墨染的那只手使劲一扯,“趴下!”
他这一扯,景墨染不曾提防,登时向地上摔去,连带了应雪柔一块倒下。
二人摔得猝不及防,但总算躲过了那一股从窗中悄无声息地窜进来的黑火,只是——
“着、着火了……”腾蛇黑火非同寻常,茅草屋登时燃着了,景墨染一张脸心疼地扭在了一起,什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现在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
现在不是痛心的时候,若是就这般跑出去,势必会被尚在打斗的二人发现,就刚才听见的谈话推测,景墨染的下场不言而喻,若是不跑出去……
正当应雪柔为难之际,景墨染已不知从何处掏出只巨大的……贝壳?
这是什么?应雪柔困惑地看着景墨染用力敲敲贝壳,那贝壳纹丝不动,又往地上摔上一摔,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楼大仙人面上就快挂不住了,一脚踹上去:“饕餮,赶紧给本大爷出来!”
饕餮?莫非是魔兽饕餮?应雪柔犹自未曾明白过来,那贝壳已经缓缓打开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景墨染俯下身一手按一边,使劲儿地掰开贝壳。
“痛痛痛……景墨染……”饕餮泪光闪闪地望着景墨染,那眼神让应雪柔看了忍不住心软,景墨染却像是早已见怪不怪,丝毫不为所动地一掌挥向它的头:“快使你那招‘吞噬’。”
待屋外那两人打斗的动静逐渐远去之时,江畔这几间老旧茅屋已几近烧成了废墟。两人一兽狼狈不堪地从火灰中爬出来,火未熄灭,雨势也不见消减,两人先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紧接着又被雨水一冲,此时对视一眼,都不禁大笑起来。
“好在这附近人迹罕至。”否则只怕要吓坏人。
“不过那些衣服……”
两人换下的衣服本是搁置在火盆旁烘烤的,方才事出紧急,一时之间竟都忘了,现在想来那些衣服早已与这茅屋一同化作了灰烬。
“其实……”
“其实……”
沉默一阵,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你先说吧。”
应雪柔点点头:“其实,紫某并非第一次来这里。”他怅然地转身看着已化为灰烬的隼流故居:“这……是故人居所。”
“小鬼,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乱用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法术。”四人浑身透湿,隼流仰面倒在地上大声地叹着气,额角上高高肿起一块。
“伯言。”速檐正坐在一边,替应雪柔将换下的外衣拧干,听隼流如此说,忙出言劝阻他继续说下去。
小景墨染额上也是一片青肿,不乐意地鼓起腮帮子:“小爷我使的才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法术!明明就是你的船不好!”小应雪柔正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揉肿块,也赶紧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争吵。
“说什么不会沉船的法术,结果船倒是没有沉,只是被烧成了灰……”隼流随手摘了根野草衔在口中,翘脚望天,半真半假地小声抱怨。速檐和小应雪柔交换一个眼神,会意地微笑起来。面前这二人虽然嘴上争争吵吵,但就在刚刚船起火之时,小景墨染立时扯了隼流一同跳到水中,也正因如此,船失了平衡,另一边的速檐和小应雪柔也扑通扑通地落了水。落入水中之后,隼流又担心小景墨染不通水性,两人拉拉扯扯之际,撞了个正着。
“疼死了。”小景墨染撅起嘴。
这是小景墨染第十四次被师傅关进迷境。
浮香境是一片相当大的梅树林子,小景墨染掰着指头算一算,绯影境、疏影境里头的弯弯道道他已差不多摸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