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西魔界很不平静。不,确切地说,西魔界的族民从不知道平静的生活是怎样的,原因在于,他们有一个喜爱拈花惹草的魔君。若只是寻常喜欢拈花惹草也便罢了,偏生那些个花花草草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比如说上古六神中的那两位,又比如说东方天帝的那位属神,再比如……因而,西魔界的族民为求自保,早早达成了一个共识:以魔君宫殿为中心,十里为半径的范围内,绝?对?不可以居住。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大胆的愣头青,硬是不信老人们三番五次的警告,偏要壮着胆子踏入这禁区,其结果必然是次日一早起来发觉自己睡在一片焦土中/一朵硕大无比的食人花正俯了张大脸口水滴答地深情凝望自己。
扯远了。
虽说魔界的生活总是波澜壮阔热闹异常,可这一回的焦点却并不在魔君身上,而是魔界的另一动荡因素——西魔界少主应雪柔。这一向以来,人与人就是有差别的,魔也不例外。虽说应雪柔与其父同样身处魔界暴风眼,两者掀起的风波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借用紫少主的首席仰慕者,魔界地座使莉莉琳的话来说,就是——“少主长相俊美,待人温柔和善,风度高雅,行事果断,智计兵法无一不Jing,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翩翩气度,王霸,哦不,王者之气,简直是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综上所述,简而言之,就是紫少主凭借其糅合无数优点萌点于一身的光环,在西魔界掀起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波再盖上的腥风血雨。
“哼!”看着应雪柔走路生风的模样,有人仰慕自然就会有人满心不悦,“得意什么!本大爷哪点会输给这个算账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术法,本大爷都能轻轻松松地胜过他!”
景墨染楼大爷蹲在角落,一面研究如何用风咒将地上的尘土扫干净,一面愤愤不平地念叨着:“就算账的那小模样小身板儿的,还选妃……本大爷瞧着他送上门去给人做妃子还差不多!”
正坐在与景墨染一墙之隔的桌边,状似优雅地端起只茶盅凑到嘴边的应雪柔似是感应到景墨染强大的怨念,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等着吧,本大爷一定会破坏这件事的!”景墨染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丢开扫帚,摸着下巴顾自嘿嘿笑起来。
硬生生憋回又一个喷嚏,应雪柔终于忍不住伸手揉揉鼻子,扒了门框探进半个身子:“景兄何事如此高兴?”
“没什么!”楼大爷答话的声音响亮得很是可疑。
应雪柔纳闷地看看他,又问:“白萤呢?怎么又让你做这些事?”
说起白萤景墨染就气不打一处来,无奈此时寄人篱下,却也难以发作,闷闷道:“还不是为了你选妃的事,她一大早就和刑天出去了挑衣服首饰了,否则你以为本大爷能这么清闲?”景墨染自小被寄养在刑天家中,早些年把他托付给刑天的相丹还会传来些消息,后来就只断断续续地有些联系,刑天一家欺他孤身,便总是将些粗活杂活推给他,打骂也是常事。幸而景墨染年岁渐大,他们倒也不敢再如幼时一般十分过分。
景墨染忽而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算账的,本大爷过几日就要离开魔界了。”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向来便是形影不离,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应雪柔从未想过有一天景墨染会离开自己离开西魔界,一时间倒是愣得说不出话。看着应雪柔诧异的表情,景墨染又是一阵得意:放心吧,本大爷走之前会好好送你一份大礼的!
“……景兄要去哪里?”几番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满当当装着牵牵连连的不舍。
“当然是去找那个人!”景墨染口中的“那个人”便是相丹,“居然把本大爷抛在这里十几年不管,本大爷要是找到他,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
刚刚才酝酿出的一些离别的怅然之意被景墨染一句话冲得影踪全无,应雪柔有些无语地望着他:“你……要揍你爹?”
“你还不是经常给你爹弹镇魂曲?”分明是半斤八两。景墨染很是莫名其妙。
十日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应雪柔望着那个穿梭在一片衣香鬓影的身形,嘴角不停地抽动着,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怀中琴上的弦,看得他身侧的随从忧心不已。那个人在人群中着实显眼,珠钗步摇,轻罗覆纱,最重要的是——那宽肩细腰的身形,实在是太眼熟了。
“楼——澈——”应雪柔咬了牙低声自语道。
他昨日分明亲自送别了景墨染,目送他离开西魔界才转身回了寝宫。而今,为何景墨染会重回这里,还作如此打扮?然而如今却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景墨染一身极不相称的妆扮已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无论如何,也该先将他带离此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应雪柔恨恨地在心底补充一句。
然而很明显景墨染并没有什么自觉,此时此刻他眼中专注的只有十步外桌上的那壶酒。若在平日,十步的距离不过值上楼大爷翻身一跃,轻松的紧,但这晚选妃会上的人着实多,肘撞肘,脚踩脚,也不知究竟几分意外几分刻意——毕竟应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