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前抚筝的人儿,鹅卵形的小脸,娇嫩欲滴的唇,含着一丝哀怨却仍显出倔强的媚眼,与众不同的金色短发,还有那纤细的身条……无一处不消魂。
「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竖起耳朵,寂静的院子里若有若无的飘出古筝浑圆的调子,似乎还有人轻唱的声音。
两人装傻的对笑了一会,感觉好了一点,似乎自己真的什麽也没说过。
微微颤动的软轿正坚定的朝将军府驶去,外面是一片热热闹闹的喜鞭和沸腾的人群混合的嘈杂的声音,响彻云霄,满天飞舞的彩屑将整个库尔勒城的天空都映红了。
「小三,拿迷药来~~」
「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嗯?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麽的两个人,顿时汗如雨下,脸色铁青的僵硬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缓过劲儿来。
「等等,公主说最重要的是处女啦,你怎麽肯定她还是青倌呢?」年长的一个人恢复了一点儿理智,苦恼的道。
「我有说过什麽吗?呃……哈哈哈,是你多心了吧?」
……
同一个词浮现在两个「刺客」的脑海中。
「在概……隔三差五的吧?」
「嗯,比公主殿下还……」
「天啊,我从来没听过这麽好听的歌!」像是将人的魂魄都勾去的天籁之音。
「这不就结了?老鸨一定还是将她藏在後院,时候到了再拿出来。」他们俩还真是幸运,一来就碰上了个比花魁还娇媚的人儿,
美人儿!
浩胜坐在软轿中,什麽也听不见,脑中就只有在发现他是男人的时候那些险些吓死的护送大臣威逼利诱的话语。头上压着沈重的凤冠,一身鲜红华丽的嫁衣提醒着他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就算身在见不得人的玉楼,由於经常出入王府,他也知道最近南殷在沙场上惨败给西琉的事实,而且就是败在那个叫张佑赫的手中……那些朝中大臣们(也就是他的恩客)对他恨得要死,也怕得要死。从他们口中,他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冷血残酷的男人,无情而机智,就像魔鬼……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单是想就已经让他浑身发抖,他像惊弓之鸟一样缩在软轿的一角,不停的在衣服上擦着手心的冷汗。
「嗯……嗯?你说什麽?!」
「有见过这美人儿吗?」
不要让他发现,也不能让他起疑心,千万记住啊!事关重大,到时候你一人丧命事小,可关系着整个儿南殷国的存亡啊!
今天是西琉国的英雄,镇远大将军娶亲的大喜日子呀,做为一直以将军自豪的西琉国的百姓,怎麽可能放过这个为他祝福的好时候?虽然这个天大的消息,不知伤了多少待字闺中、妙龄少女的心,但,既是将军的喜日,还是收起黯然神伤的心情,换上欢欣雀跃的面孔。反正,一个男人又不止是有一个女人!在西琉这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一夫多妻的传统比在以汉人居多的南殷更加强烈与肆无忌惮;更何况,对方是功效显赫、地位尊贵的大将军呢。
简单的说,要是你不小心让他给知道了你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不乾净的娼妓,你就等着他怎麽治你吧!相信你也不会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让自己受罪吧?
「当然没有!」有的话他早就上了!
不行的,这方法绝对行不通!心里在发狂的尖叫,逼得他只有紧咬住下唇以防自己真的叫出来。潜意识里的预感愈来愈强烈,这移花接木的法子绝对会失败!凭那样狡猾精明的男人,怎麽可能
「就……就她吧。」真是天助我也!
「嗯……有理!」先前还犹豫的人拍了一下大腿,「就这麽着!」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还是先下手为强!
「嗯,有人在唱歌……」另一人连大声都不敢出,只怕影响了那轻得几乎说断就断的旋律。
「何况你看这地方儿,这麽偏僻,准保是青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容易!你多少次来一趟玉楼?」
「喂,你刚刚说什麽来着?我怎麽没听见?」
「原来是我幻听了,哈……哈哈……」
「是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他难得听过那麽几句诗,这一次全用上了。
「好美…… 」
你只需要拖上十几天,我们马上就能回南殷换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来。要是中间不出闪失的话,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有你数不清的容华富贵,不过要是暴露的话,你也该知道结果如何,那时候死还是轻松的呢!张佑赫那个男人是绝不会放过胆敢戏弄他的人的!他绝对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在唱歌……」其中一人吞了口口水,喃喃的道。
两人呆愣了半晌,之後忽的向同一方向冲去——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