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好球进袋,投手的形势大好,只剩最後一颗好球、最後一个出局数这场比赛就会就此结束,就算在场边也能感受到古巴投手正散发出无比的自信,他正卯足全力回应打者所做出的挑战。
紧接着第三球投出,是比第一球更加猛烈、偏低的速球,就在这时、打者挥棒。
当球被打者击出的瞬间,全场的喧闹声突然停了下来,彷佛刚刚的嘈杂从一开始便不存在般,所有人屏息地看着白球越过投手头顶,早已没有人在意计分板上显示着更高的球速,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白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中外野手不停地向後跑着、跑着,终於退到了墙边举起了手套准备接球,但球却并没有任何落下的迹象,就这麽越飞越远、越飞越远、落在了全垒打墙外。
下一秒全场爆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播报员扯着嗓子拉长尾音激动地喊出Walk-off home run,垒包上的跑者纷纷回到本垒,子豪也在跑垒时向所有观众致意,在经过三垒看台这边时他举起了手、我也举起了拳头,即使墙壁分隔着彼此,毋庸言语,在心里我们早已碰在一起。
回到本垒时队友们早已冲了出来,子豪跳入队友间振臂欢呼、接受英雄式的迎接,他实现了他之前说过的目标,在赛场上打出关键的致胜一击。大夥拿着瓶装水开心地泼洒,激动地互相拥抱着、闹腾着。
片刻之後,狂欢的气氛逐渐淡去,接着便是例行的颁奖事宜。看台上开始有不少观众起身离开,还留在现场的大多是特地远渡重洋过来的加油团,毕竟繁冗的颁奖致词、仪式从来就不讨人喜欢。
观众们更津津乐道而边走边聊的是最後那戏剧性的逆转演出,那样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即使在一整年的赛事里都不一定能看到,任何球迷都会为之感动。
我也随着人潮向外走去,因为要赶上明天的训练,就必须搭上下一班返回的飞机。能够在现场为他加油、能看到他为了回应我而做出那样夸张的举动,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这样还觉得不够的话可能会遭天谴的。』即使我有多麽想跟他在一起、即使只有一秒也好,但我已经足够幸福了、足够幸福了,我说服自己这麽想。
『就当作是来买伴手礼的,回程的路上顺便买一些回去给其他人、也必须感谢教练的放行才行。』我边走边思索着。
就在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的同时,长途飞行的劳累和时差产生的疲乏感终於在这时一齐涌了上来、强烈的头痛伴随着阵阵耳鸣,依稀能够听见规律而固定的声响,但昏沉的脑袋甚至分不太清是耳鸣症状造成的错觉、还是周遭人群的嘈杂声。
声音越来越急促且越来越近,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那声音给人一种熟悉感,思考因为疲惫感而赶不上行动,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如果那并不是错觉的话。
「吴彦廷!」人群中有个人一边叫喊着我的名字一边跑了过来,引起旁人的注目。
我向他走去,远在思考之前,这对我来说像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彷佛这是刻印在我身体里的生物本能。
那人就这麽加速冲到了我的面前、缓了口气说:「我叫你……那麽多声……都没听见,干嘛急着走?」子豪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时我的头脑并没有多余的能力做出判断。
「你怎麽跑出来,等下不是还有颁奖?」这是我略显迟钝的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而我并没有回答到他的问题。
「你不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他总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但我或许就是被他的率性、他的直接所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你还没回答我,干嘛急着走?」这次我很确定,子豪有些不高兴。所以我撑起精神简单地交代飞到美国前後的事、只有一天假期的事,我努力地从沉重的脑袋里拼凑出片段而零碎的资讯并将之化成言语。
「你看起来很累,还好?」或许是发现了我的疲态,子豪关切地问。
「稍微想睡而已。你才是,这样又跑又叫不累啊?」虽然勉强说出了像是平常会讲的玩笑话,但这话一定没经过大脑,因为这样的程度对於每天训练的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证明了现在我的思考能力有多低落。
「欸,不是,你的脸真的很臭、比平常臭很多。」我的蠢问题当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他的话让我分不清他是在关心我、还是在损我,子豪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表情看起来是担心的样子,所以我决定理解成关心。
如果是平常或许我会用玩笑反击,但我没有回应、或者说现在的我反应不过来,在应答上总是慢上一拍。
「好了,再不赶上晚点的班机,迟到会被教练惩处的。」我的思考持续跳跃着、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被处罚,总之你现在先留下来。」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出着力、彷佛不想让我走,他抓着我的感觉,就像我们互相告白那天一样、好似怕我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就在我还缓慢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