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他腿打了石膏,到开学时,还不能拆。放假期间待家里还好,吃喝都有母亲照顾着,只是一开学,就有诸多不便。
他们家住在3楼,不带电梯的那种,陈泽洋拖着一条腿行走不便,得由人搀扶着上下楼。家里离学校远,之前都是骑自行车去的学校,现在就得人送……
这些事,虽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但零零总总加起来,是很费人心力的。家里的小菜馆年初六就已经开始营业,母亲既要照顾店里的生意,又要替他操心这操心那,陈泽洋很是自责。
刀哥是在快过完年的时候才抽出时间去给他家拜的年,这才知道他摔折了腿,当着陈伯母的面,他也没多说什么,那边一走开,他关上门,马上就开始训斥起陈泽洋来。
“摔成这样怎么不早打电话给我?你妈一个人忙里忙外,你怎么就不体谅下,让她一人担着?”
陈泽洋抿着嘴没说话,他这样更惹得人生气,刚要再说几句,却发现坐在床上的那人已经红了眼眶。
那是刀哥第一次对他说重话,看他那样,便也没继续说下去,走了。
两人关系本就紧张,这下更是跌到了谷底。
这样一直到开学那天的早晨,前一晚陈泽洋还在为第二天的开学而担心地一整晚睡不好觉,没想到母子俩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刀哥就出现在了门口。
“我陪泽洋去学校吧,陈姨你去开店就行。”他说。
那之后,陈泽洋上下学接送的活,刀哥就包下了。每天大清早七点开车过来,路上顺便买好几个人要吃的早餐,然后背陈泽洋下楼,开车到学校后,还要背着陈泽洋上四楼教室。晚上九点半下了晚自习,又是刀哥背着他下楼,上车,回家,上楼,然后再开着车离开。
如此日复一日。
陈泽洋快一米八的个子,即使瘦,但身高摆在那,还是有些重量的。刀哥要背他,他起先是拒绝的,但他平衡力不是很好,单脚跳着上下楼梯,稍有不慎一个磕碰再摔着,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这是高考冲刺的最后阶段,他不能因为这条腿拖了学习的后腿,权衡再三,便也妥协了。
他的腿花了两三个月才好,这期间不管刮风下雨,都是刀哥早送晚接,从没间断过。
也是在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陈泽洋开始叫他“哥”,他嘻嘻地应着,高兴地时候也学着做兄长的样揉一下那人的头发,骂几句不伤大雅的粗话,外人看来还真像亲哥俩。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半道蹦出来的“哥”,羡慕地不行,偶尔撞上刀哥下午给陈泽洋送大骨汤,都得在旁边酸溜溜地叹一句:“唉,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哥。”
陈泽洋自幼丧父,又是独生子长大,这种来自于年长自己的男性的关爱和照顾,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感觉别扭却又喜欢,听见同学的羡慕,自己也会窃喜,在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个兄长的存在。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相对无言,陈泽洋跟他抱怨下哪科老师又拖堂害他
没上成厕所,班上谁谁谁和谁谈恋爱了月考成绩倒退了二十名,食堂的饭又难吃到一个新高度……每天学校里发生的那些琐碎的事,他都兴致盎然地讲给一旁正开着车的刀哥听。
刀哥很少搭话,就笑着听他说一路,偶尔见着路边有卖他喜欢吃的烤红薯或者小零嘴,才会插嘴问一句:“要不要吃那个?”
关系没那么好以前,陈泽洋还会矜持着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到后来,就完全开启了吃货模式,不过一学期的时间,高考完上秤一称,别人都是每逢高考瘦个一二十斤,他倒好,竟还长了十来斤的肉。
他高考正常发挥,稳稳当当上了自己想去的那所学校,虽没出省,但从学校到家里开车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他的学校在郊区,回家坐车的话还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市里的火车站。这样来回折腾,周末回趟家就感觉全程都是在路上跑,休息都休息不好。有次回来后无心吐槽了几句,被刀哥听着了,下次回家前,没想到那人就自己从S市开车过来到了他的寝室,接他回家。
他对他从来都是很好的,别的人听他说起这个哥哥对他做的事,都觉得就是亲哥,也做不到这个份上。
我以前也很好奇地问过刀哥:“为什么会对陈老师那么好?难道一开始就喜欢?”
他摇摇头:“当时我连gay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往那上面想。对他好,一开始不过是因为陈姨的救命之恩,后来他把我当哥当家人看,什么都跟我说找我拿主意,把我看成是很重要的人,自然会对他好。我看他吃,就很高兴,听他胡说八道,也觉得很有趣,他考上大学,我替他骄傲。他做的所有事,是我以前在大山里梦想过的事,读书、上大学、无忧无虑地玩,我很羡慕,也想弥补过去对自己的亏欠,把以前自己在他那个年龄想吃却没吃过,想穿却穿不起,想做却没能做的所有东西、所有事,只要他喜欢,我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