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2040年 5月21日─咎与疚〉
隔天一早,德生向球队请了假,在他父亲就是教练的状况下,理由自然是简单的敷衍过去,即使不是如此,依照他调教师的身分再加上体专内部的工作人员全都是自己人的状况下,只是请个假也不用花上什麽功夫,更何况他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
从一大早开始他便被台体专的高层人士找去问话,内容当然是因为他对「非商品」做出了使用晶片控制一事进行了解,幸好有着陈教练的说词以及红蜻蜓监控机全程拍摄到了画面,最後结果正如陈教练所预料的,只要对事件做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某位研究部门的人员就能了事。
然而能够这麽轻松的过关,似乎也是那位研究人员在看过拍摄到的画面後简单的一句话便平息了整场议论纷纷的会议……
就算如此,在经过了这一整天的折腾之後,德生回到自己的单人套房也已经是深夜时分,他略带着倦容开始整理起整个事件的始末,正当他疲惫不堪地搓揉眼皮的时候,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因为倦意还有这一整天的烦闷所以德生开门时的口气简直差得可以。
但下一秒他不只倦意全消、口气更是前所未有的火爆:「你他妈为什麽要回来!你他妈为什麽要回来!」德生扯着门外那人的领子将他推出、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那人比现在已经有一百九十三公分的德生更加高壮,所以虽说是德生扯着他的领子,但这画面看上去着实有些奇怪。而且就算说是被德生推着撞到了墙边,但这状况更像是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我跟你说过我会回来。」那人的语气沉稳而坚定。
「汤言翔!我他妈跟你说『这一天』,你就真的以为只有一天吗?我……」德生更加愤怒地咆哮着,他甚至激动到骂不出话来。
而那人当然就是汤言翔。
虽说已经是深夜、而且台体专的房间隔音效果也十分优秀,然而在走廊上这般愤怒地咆哮还是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副队在跟谁吵架?」、「等等,那人好像有点眼熟?」、「欸对,好像是……」几个原本就在走廊上的人开始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队友间吵架有什麽好看,还不快回房间休息…」走廊另一端走来一个人,他指示着看热闹的几只小猫赶快散去。
然後他靠了过来说:「…有什麽话,到我那去说吧?」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把手放上德生紧抓着汤圆衣领的手说:「德生,别在这讲。」而来的人当然就是陈教练,在四处都设有红蜻蜓的状况下,或许他从汤圆走进宿舍、不,或许是从汤言翔进到院区时就已经知情了。
陈教练带着德生和汤圆二人回到自己房间,然而才刚进了门,德生马上又像一头暴怒的猛兽般抓住汤圆的衣领怒吼:「你他妈为什麽要回来!」
「现在这是主人的命令吗?是的话就下命令叫我回答…」汤圆的语气无比地平静,接着他的手搭上德生的手臂,下一秒他轻松地扯开了德生的手,然後说:「…如果不是的话,我他妈的也告诉你,我爱回来就回来!」
这次怒吼的是汤圆。
经历了三年多将眼前这只奴犬踩在脚下的时光,德生都快忘记了汤言翔原本可是这样的火爆性子,在以前或许他会无法反抗、可能除了施瑀成之外也没有人敢;
然而现在不是,德生对那些早已毫不在意,即使知道凭自己的力气想压制汤圆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从刚刚汤圆几乎毫不费力就把他的手扯开这点来看,他想靠力气胜过汤言翔根本是痴人说梦。
不过德生依然再一次暴冲了上去扯着汤圆的衣领说:「说!你他妈给我说!你到底为什麽要回来!你以为我会追过去把你抓回来吗?你自由了你他妈还不懂吗?汤言翔!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会不懂吗?」
「我说过我会回来请主人惩罚。」汤圆像是理所当然般的回答,这次他没有扯开德生的手,而是就任由他那麽抓着。
「所以说你真的是一只他妈的贱狗吗?」德生怒吼。
「我…」汤圆不知该怎麽回应,最後他决定顺应自己的直觉:「…不是。」
「那你到底回来干嘛?他妈的回来看我笑话吗?蛤?」德生觉得汤言翔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他自由了,他到底为何还要回来?
德生百思不得其解,接着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也使得他稍微恢复了冷静:「阿成学长呢?他不知道你要回来吗?他没有阻止你吗?」接连三个问题,德生激动的语气终於平复了许多。
「知道,也阻止过。但我跟他保证我会回去。」汤圆坚定地回答。
汤圆没有说的是,他们甚至为此吵了一架。然而和寻常人是为了自己吵架不同,他们当时却是为了彼此而和对方吵架。
这状况听起来或许莫名其妙,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汤言翔和施瑀成而言,彼此都是最重要的存在,虽然他们对这段关系的定义有着微妙而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