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山民吗?”皇帝反问,又自问自答,“我的人已经在卡文泽尔的宅邸里找到了他和山民族长密谋的证据。卡文泽尔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刺杀我,而山民则与他联盟,为他提供了刺客人选和造反的兵力。”菲索斯嘴角抽动了一下,神色焦灼起来:“那……维洛瓦……”皇帝冷笑:“他既然是山民的祭司,自然脱不了干系。”“不可能!”菲索斯毫不犹豫地反驳,“维洛瓦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就算山民和卡文泽尔有预谋,他也不可能参与的……”菲索斯脸上现出执拗的神色,可话却中气不足。皇帝见状也不反驳,只是抱着手继续冷笑:“那他人呢?你们不是一起去温泉行宫了吗?他人去哪儿了?”
“他……”菲索斯话说到这里忽地停住了。昨晚那场莫名其妙的宿醉、维洛瓦莫名的失踪,还有维洛瓦这几日表现出的不经意的走神、无缘由的失落,和若有似无的回避。之前菲索斯没有在意,可这一刻,过往一切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都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菲索斯的神色动摇,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惊愕,又从惊愕到带上了怒意,皇帝知道自己已不必多言。菲索斯踱步到窗边,抬头望着窗外如血红霞,忽地抬手砸在墙上,生生将墙上的贝壳装饰砸出裂痕。皇帝叹了口气,走到菲索斯身边,换了种谆谆教诲的语气:“我说过你们早晚要面临这样的情况,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菲索斯望着窗外,眼神空落落的:“皇兄……决定怎么办?”
“卡文泽尔不知从哪里探听到了风声,下午已经逃出王城,去了北方。我希望你尽快前往北方,指挥我们的驻军突袭山民城寨,争取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需要宣战吗?”
“你应该知道山民擅长防御战。如果让他们准备好,我方的胜算就会降低。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突袭。”
“可是……”菲索斯似乎仍有疑问,皇帝这才发现他的兄弟眼圈红了,这让他原本不容置疑的表情中混入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动摇。皇帝十指交叉,手指扣在手背里。他咬着牙沉了口气:“你若不愿,我也可以派别的将军去。”菲索斯猛地抬起头:“不行!”“菲索斯,这次战斗事关重要,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黑发的年轻人拧着眉头:“还是,请让我去吧。我会……我会将胜利带给您的……”皇帝有些犹豫,但见菲索斯满脸恳切,还是应允下来:“既然如此,请别让我失望。”
菲索斯点点头,攥着拳头朝门口走去。望着菲索斯疲惫的背影,皇帝忍不住叫了一声。菲索斯回过头,他神色落寞,丝毫不见几分钟前与大臣们对峙时的锋芒:“皇兄还有什么吩咐?”皇帝听到自己嘴里突兀地冒出了一句:“菲索斯,我很抱歉。”这话来得意外,不像一向唯我独尊的皇帝所言。菲索斯有些惊讶地抬起眉头:“皇兄何出此言?”皇帝愣了半晌,垂下眸子:“没什么……出征的时候注意安全。”
。。。
菲索斯回到府中后立刻开始准备出征的事情,可这一次,他心里却没有了从前出征前的那种兴奋与跃跃欲试。他进了自己的书房,只见这里的景象与他和维洛瓦离开前没有丝毫差别,可一切却已物是人非,刚刚在皇帝面前被压制下来的虚无感又涌动起来。他意识到,他还是无法相信维洛瓦背叛了自己。他遣散所有仆从,关了大门,忽地感觉所有力气都从身体里溜走了。他走到窗边卧榻处,瘫倒在上面。他闭上眼,用手背挡在脸上,可手边抱枕上残留着维洛瓦身上特有的熏香味,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躁动起来。菲索斯在战场上和生活里都见过许多糟糕的状况,可从没有哪一次能让他像现在这般狼狈、这般绝望、这般不知所措。哪怕是到了现在,哪怕是所有线索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他都不愿意相信维洛瓦背叛了他。可若不是背叛,维洛瓦又为何要在昨晚迷昏他,现在又为何要失踪……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皇帝在说谎。菲索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从卧榻上弹起来。
不不不,自己怎么能怀疑皇兄呢?再怎么样,皇兄也没有理由对自己撒谎的啊……而就像是回答他的疑问一般,此时什么东西从菲索斯怀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脆响。菲索斯低下头去,见到维洛瓦留给他的那封信笺正安静地躺在脚边——他从得知皇帝遇刺的消息到现在一刻没有休息,一时竟忘了维洛瓦还留给他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菲索斯低头捡起信笺,犹豫了许久,还是在疯狂的心跳声中将绑在信笺上的丝带拆开。他走到桌边,借着火光,低头读起了维洛瓦的留言。读着读着,他忽地像是被谁拽了一下失了重心,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捂住脸,望着被夜风吹得不断摇曳的火光,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他抓起信笺又从头读了一遍,站起来想要呼唤外面的下人。
可他刚要出声,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信笺收好,换上一身方便运动的短打扮,吹熄烛火,从书房的窗口翻了出去。菲索斯偷偷摸出宅邸,徒步来到皇宫外。他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到后花园外的围墙下,趁着漆黑的夜色翻进了皇宫中。他身形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