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纪阳喧握着长枪在地上敲了敲,低头对丝毫不顾及面子直接瘫倒在地上的好友卢知春说到。
卢知春方才输了也不恼,只是瘫在地上喘气,一边唉声载道:“我的小祖宗嘞,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先前是沉迷喝酒买醉,现在又是巴不得累死在这练武场为好,你不累可苦了我啊!”
纪阳喧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作甚?起来再战!”
卢知春望着苍天长叹一声,翻身坐起来,挠挠头苦涩地笑:“当纪小公子您的发小可真不容易。”
“待会请你去喝酒就是。”纪阳喧说道。
卢知春说着:“得嘞,可得由你出钱啊。”一边撑着长枪爬了起来,他现在可没了耍花枪的心情,站起来就靠着呛立着。
“哪回喝酒不是我出的钱,你个吝啬鬼什么……”卢知春听着纪阳喧数落自己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望过去就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
“喂,纪阳喧?”卢知春看他这模样叫了一声,可纪阳喧像是失了魂一样,对他的叫唤根本不理睬。
卢知春嘀咕着“这是怎么了”,一边也回头看一眼。
冬日下得雪最多的那段时日已经过去了,雪消下去不少,渐渐露出了草木本色,纪府的练武台旁种了不少草木花树,已经开始现出新绿。
卢知春没见过的男人立在练武场外头,披着大氅,肤色甚白,白得颇不真实,因此身子骨看起来也羸弱。他同纪阳喧俩个练家子在冬雪消时就抛弃了大氅一类事物,这人如今却还穿着厚重的氅衣,看起来的确算不得什么好身子,只不过——
他生得姿容绝色,立在那跟幅画似的。
看见他回头望过去,他便点头微笑莞尔,他笑起来时倒是洗去了不堪世间留的那点不食人间感,像是从画里走下来。
卢知春也不是没见过什么美人,他爹院子里什么样的没有,不过还是没见过这么的。在他笑时也怔住了,等清醒过来回以一笑算是回礼,然后转头干脆以枪扫去。
同时,卢知春压低了声音:“喂,你也收收眼,眼珠子都要粘人身上去了。”
纪阳喧好一段时间没见花辞了,今日乍然见过,觉得有如隔世。他就站在那,什么也不做,也叫他原本对自个儿做好的千万保证都做了笑谈。
卢知春的枪扫过来时纪阳喧几乎是以本能接下,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然过了一招,纪阳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停在哪的。脑海中想的是那人,眼前只有卢知春一张司空见惯的脸。
“喂喂,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脸上的嫌恶。”卢知春说。
纪阳喧一枪辞去,目光避开了场下的人:“你知道就好。”
俩人有来有往,不过过招倒是比方才开场时慢了许多,一边过招时一边压低嗓音说话。
卢知春躲开刺来落在耳边的长枪:“那就是你爹给你带回来的新姨娘?”纪阳喧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挑开卢知春的长枪。
“啧啧,长成这样,也难怪你爹先下手为强了,”卢知春啧啧称奇,说着趁过招时候,瞟了一眼人,“祸水啊,祸水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卢知春唏嘘道,“我看他倒是比我爹院里那堆歪瓜裂枣好上许多,这点你爹眼光倒是比我爹好上太多了。”
纪阳喧横枪打去,怒道:“闭嘴!”
卢知春自然是躲开了,笑嘻嘻说:“我看你也不是不喜欢他嘛,我看你刚才眼睛都看直了。”说到这,这二傻子总算是回过劲来了,目瞪口呆道,“等等,纪阳喧你该不会是……”
纪阳喧什么也没说,直接砸了长枪跳下台去了。初七就等在练武台旁,看纪阳喧下来就迎上去,递上块帕巾支支吾吾地说:“少爷,花……姨娘来了……”
“我又不瞎。”纪阳喧乜了他一眼,径自走出去。
花辞就站在练武场出去的必经之路上,纪阳喧难免要和他碰见。
一步两步……在与人靠近的一步步里纪阳喧一直在给自个儿做心理防线,左念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右又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可能不大好看,最后成了一团乱麻。只好把纪轲云搬出来,对自个儿说,虽然自己这爹实在不是人,倒到底这人是他房里的人,痴心妄想都是在造孽,就积攒出一点狐假虎威的底气来。
纪阳喧在花辞见到他拘礼前,干脆先声夺人:“你来这做什么?”
花辞倒不在意他话里的刺,一笑:“以往没来过这块地方,不小心迷路闯了小公子的武场。看来是某扰了小公子的兴致。”
纪阳喧掐着的距离没掐好,俩人隔了段距离,纪阳喧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别别扭扭地说:“那你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花辞端着笑,毫无破绽:“这……”
纪阳喧挥挥手:“得了,走吧,我送你回去。”说完迈开腿直直走过去。
花辞回头看着纪阳喧的身影,这时候卢知春已经收拾好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