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卡利斯特说,他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路易的回答并不是太满意:“如果你想赞扬的是我的家族的话,那我得说,这一类的赞美我已经听得厌倦了——不要拿对付其他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要的是真实的、你对我的看法。”
“我……”
路易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整个面庞都在发烧。
“这确实是我一部分的想法,但如果说出另外一部分的想法的话,我又担心您会认为我是在阿谀奉承。”
他小小声地说,非常忐忑地观察着子爵的表情。
“奉承与实话的区别,我想我还是分得清的。”子爵回答,他那双蓝色偏绿的眼睛看着路易,分明就是在要求他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吐露出来。
而在对上子爵的眼睛的时候,路易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就像是喝了过量的杜松子酒一样;就像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他真的把藏在自己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
“在我看来,您聪明、自信又坚定,是一位非常、非常有魄力的贵族。您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办到,我很佩服您的能力和智慧。”
这真是疯了,路易心想,就在不久之前在德·布戈涅子爵府邸的时候,他还认为应该离这位先生越远越好——然而他确实无法否认,不管是上一次在米萨尔歌剧院还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茶叶事件,卡利斯特在处理的时候都表现出了非凡的魄力和气势,特别是以他的身份其实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事情——毫无疑问,这才是路易对子爵的观感发生了变化的真正原因。
“我很高兴原来在你的心里,我还算是有一些优点可取的。”
卡利斯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路易居然会真的说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停止追问,而是将身体更加往前倾了一些:“但我可不相信你心里只有这些对我的评价,我要听一听你其他的想法。”
路易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微微垂下视线去,因为紧张,他的睫毛都在不安地颤抖着。
“如果要说还有其他看法的话,就是您……嗯,我觉得您有些过于随心所欲了一些,特别是在对待主的教导上。先生,这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您的把柄。”
所谓的随心所欲,自然指的就是子爵那异于常人的喜好,这种喜好本身就是对天主教教义的巨大蔑视——事实上,如果卡利斯特也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的话,路易绝对很乐意和对方做最好的朋友!然而当这位先生并不把宗教的训诫放在眼里的时候,向来遵守教义的路易自然也会感到很困扰了。
但很显然地,卡利斯特并不认为路易最后一句提醒是多么需要注意的事情。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你不需要忧虑,我不会把你置于危险的境地。”
卡利斯特再次往路易这边靠近了一点,也许是路易之前说出的话取悦了他的缘故,他并没有对路易那委婉的批评感到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路易因为他的举动而倍感窘迫的样子:“你只需要遵守你答应我的条件、留在巴黎,呆在我身边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你明白的吧,小家伙?”
“我、我都答应您的条件。”路易说,因为卡利斯特的举动,他已经几乎能感受到卡利斯特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拂过自己的头发了——这过于靠近的距离让他心慌意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自然是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下来,只求这位先生给他留一些呼吸的余地。
“这样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可是要记得你的承诺。”
卡利斯特说,他盯着路易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后者满脸通红地连连点头之后,才直起身子来,然后非常自然地把那个带有格朗维尔家族徽章的怀表连同系着它的金链都收在了手心里:“我想,你来到这里之前,应该还没有用晚餐吧?”
这个谈话的方向转变得有些快,路易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的,先生。”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伯纳德和克莱蒙警官找上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时候,路易和阿尔莱德原本是打算去布洛涅森林散步然后在外面的饭馆吃晚餐的——当然,摩尔街的茶叶造假被揭发之后,不管是散步还是晚餐都被所有人忘到脑后去了;而在跟着杜蒙先生来到杜兰德银行之后,在高度的紧张之下,路易更是想不起来还有吃饭这回事的。
“卡博应该已经准备好晚餐了,你和我一起用餐吧。”卡利斯特说,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他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我居然忘了这件事——第四个条件,你应该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喊什么先生。”
卡利斯特的第四个要求来得如此突然,原本以为自己答应的已经是所有条件了的路易愣在那里,简直是目瞪口呆:“先生,我已经答应了您三个条件的了。”
“我可没有说过我只要你答应三个条件。”卡利斯特说,他非常优雅地耸了耸肩,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这位先生看起来简直就是多年前那个令圣埃蒂安所有教师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