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探究德·西蒙侯爵夫人这个奇怪的时间安排,路易还是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您的行程安排非常紧凑的话,也许我不应该再占用您宝贵的时间。”他对卡利斯特说,有刚刚的教训在前,这次他聪明地直接把对子爵的称呼给省略掉了。
听到他这么说的卡利斯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根据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能拒绝我的邀请。”卡利斯特说,“你又打算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应该考虑取消掉所有的条件了。”
“不、不是的,先生……卡利斯特先生。”路易有些慌张地说,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戳破,他只能尽力掩饰:“我没有想要违背您的条件,但如果您要前往那位伯爵的舞会的话,现在不正是最合适的时候吗?我和我的朋友上一次前往德·布戈涅府邸舞会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卡利斯特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有开口打断路易那看似还说得过去的辩解,但是面对着他那种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盘算的目光,路易说着说着,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下去了:“您……”
“现在这个时间,殿下应该还在接待从西班牙来的大使,不会这么早去德·马尔塞伯爵府邸的。”
在路易窘迫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卡利斯特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我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走吧,卡博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原来他们提到德·西蒙侯爵夫人的真正原因是阿图瓦伯爵殿下!路易这才明白过来,这时候他看到子爵已经离开了书桌前、颇有要走过来拉他的意思,就急忙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
“先生,法朗坦先生,请随我来。”
一直站在那里的侍从卡博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主人和路易之间那有些奇怪的对话一样,他微微对子爵鞠了个躬,随后就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离开卡利斯特的办公间的时候,路易才发现比起他刚来到时,外面的走廊里已经点起了更多的灯火,亮度足以让视力最不好的老人都能看清楚脚下的路;而在卡博带着他们走过一个隐藏在拐角处的楼梯、下到一楼的时候,路易更是发现这个时候的杜兰德银行已经没有几个职员还在走动了——就算偶尔有人迎面走来碰见了他们,那些人也是非常快地退到一边、然后低头对卡利斯特脱下帽子致意,当然了,子爵基本都没有搭理他们。
“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德·西蒙侯爵夫人要到十二点的时候才会去德·马尔塞伯爵的舞会呢?”
两个人在走廊里并肩而行的时候如果不说话,似乎就太尴尬了些——路易绞尽脑汁,总算是找到了这么一个话题:“这个时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卡利斯特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壁灯的光芒之下,他的眼睛看起来越发偏于绿色,乍一看去就像野外的狼的眼睛。
“德·西蒙侯爵最近深得阿图瓦伯爵殿下重用,他的夫人自然也春风得意。”
卡利斯特慢条斯理地说,然而这个答案听上去更像是贵族们之间那种毫无意义的常见吹捧、而完全不能解答路易的疑惑。
就在路易绞尽脑汁地思索子爵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走在他们前面带路的卡博回过头来,笑眯眯地为路易解释了一下:“法朗坦先生,是这样的,到了晚上十二点钟的时候,跳舞的人总会疲倦起来,女士们更是因为跳舞的缘故无法一直保持妆容和饰品的完美无缺——这个时候,如果最皎洁的月亮突然出现并向大家展示她的光芒,那自然会是非常令人惊艳的。”
如果从字面意义上来进行理解,卡博所说的无非就是贵夫人们之间争奇斗艳的一点小心思而已,但路易也读过一些关于法兰西宫廷的历史书,知道法兰西的国王们颇有豢养情妇的传统——比如说著名的太阳王先后宠爱过的德·蒙特斯旁侯爵夫人和德·曼特农侯爵夫人,太阳王的曾孙路易十五心爱的德·蓬巴杜侯爵夫人(这位夫人同时也是兴盛一时的洛可可艺术的庇护人,直到现在我们都能看到这类艺术的痕迹);这些贵夫人无一不依仗着国王的宠爱而让自己的家族飞黄腾达,这么一来,卡利斯特提到尊贵的殿下也将驾临德·马尔塞府邸、以及那句“德·西蒙侯爵最近深得阿图瓦伯爵殿下重用”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是很明白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德·西蒙侯爵大人今晚也会在伯爵的舞会上出现吗?”路易问,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殿下已经六十六岁了,而那位德·西蒙侯爵夫人还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啊!
“德·西蒙曾经当着大家的面宣称自己是殿下最忠实的骑士,殿下走到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卡利斯特瞥了路易一眼,“不过我觉得,还是‘最年老的骑士’这个称号比较适合他,虽然他确实算是殿下的一条忠实走狗。”
“哦、哦哦。”
路易低低地应了一声,有些恍惚地跟上了卡利斯特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在喜歌剧院的时候,玛格丽特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