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Helen早已知我的性取向,但在这个时候我仍会担心,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的缘故。
如果某一天,哲哲明白了我和神贼之间的关系,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是他的耻辱?
在校园里逛了大半天,肚子有些饿,和Helen到校门去,却发现原来的几间快餐店早已改成了小超市。到附近找了一间快餐店炒了几碟小菜,却早已没有当年的味道。
哲哲并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对於我有点难以下咽的食物,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Daddy,你为什麽不吃?”哲哲夹了一块肉放到我碗里,“这个很好吃的。”
“你儿子好乖呀,我儿子肯吃饭都好了,不要说叫他夹菜给我。”Helen一脸羡慕。
“你小孩多大了?”我问。
“三岁。”
“你儿子呢?”
“八岁。”
“八……”高亢的腔调,突然下降,“岁?”
“我点点头,”然後微笑着看看哲哲。“上天赐给我的。”
在回校的路上碰到了当年接待我的师兄。
“Hi,小改。”
“老改(劳改)了。”我自嘲。
“呸呸呸!小改,小改。”师兄还是那麽有意思。
“怎麽样?你的教师村的房子拿到了吗?”我还记得他当年提起老师有房拿时口沫横飞的样子。
“拿到了,不过现在都是鸽子笼,在小区里的,租不出去也做不了铺面。我们还是没赶上趟呀。”
对呀,时代在变,城市也在变。原来的小城市已经在向现代都市发展,越来越挤迫的居住环境怎麽可能再每个老师分一个街铺?
“你呢?你拿到房子没有?”
“我都没做老师,哪来的房子呀。”
“做了也没用,现在拿一套房要十几万,我动了老爸的老本才拿得下来。”师兄口头上虽如此说,但幸福仍然是溢於言表。
老同学们陆陆续续返校,假期里冷清的校园又热闹了起来。
一辆标致驶进主道,Helen告诉我符清来了。车经过我们身边,喇叭响了一下。
“Hi!”Helen打了声招呼。
“Hi!”我也摆了摆手。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停好车就过来。”符清和当年一样随和。
“他现在可牛了,做了什麽部的办公室主任,成天公费到处飞。”Helen眼里有一分羡慕。
这只不过是像符清这一部分师范生的缩影,家里有钱有权的,来师范拿个编制,成为一个踏板跳进政府。但在浩浩荡荡的师范生大军中,这一批人又只是凤毛麟角。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色行人和小车陆续进校,我们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看,又低头聊聊,偶尔轻声,偶尔大笑。
“你老公现在做什麽?”符清问Helen。
“还能做什麽,打工呗。”
我心头一惊,Helen怎麽会落得如斯田地?
我很想说“开玩笑吧”,但又不好贸然出口。
“我爸被抓了,以前的好朋友好兄弟就全都没影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Helen看了看远处的灯光,又将视线收回,“我老公现在在厂里做副厂长,名头好听,一个月两三千工资,刚刚好解决温饱问题。”
我有点不明白,以Helen以前的性格和要求,怎麽会找个小小的副厂长。或者家变对她的影响很大吧,各种冷眼嘲讽也许是把她推向弱者的原因,起码在弱者面前,她能保持她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你呢?”我本不想问,但我不得不问。在我最彷徨的时候,Helen总在我身边。我现在需要知道自己的海兰夫人生活如何。
“在我家的厂里做出纳,外嫁女随便混口饭吃呗。”听她的语气,过得应该还不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原本丰厚的家,再怎麽变也总有个底。
“你们没想过自己再独立门户呀?”符清问。
“哪有那麽容易,我老公倒是想搞回老本行,就算银行肯贷款,我们还差二十几万,又没什麽人肯借,难呐。”Helen开玩笑地问了符清一句,“你有没有什麽路子撒?”
“我能有什麽路子?”符清笑着摇摇头。“保险公司没赔足给你们吗?”
“哪可能赔得足?光是烧伤的那几个,就赔了一大笔,保险公司说是人为纵火,需要放火的人负主要责任,他又赔不出来,我们有什麽办法。”
原来Helen的老公不是小人物,只不过是经过了一次大起大落。我心头松了一点。
“你家里不能借给你吗?”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就是我家肯借了呀,他们也需要周转的,能挪的都挪给我还差二十几万。”
“我手头上也没多少,我可以借给你们十万,剩下的二十万你还得自己想办法。”符清居然豪爽到一开口就肯借十万,这有点让我想不到。末了,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