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香下了马车朝秦国公府门前走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小跑回来说道:“公主,那马车是三夫人娘家杜家的,听说三夫人被国公夫人关起来了,杜家老夫人亲自上门要见孙女,国公夫人不许,把府中的护院都调到前门来看门了。”
冉姑姑奇道:“虽为出嫁女,也没有拦着不让见亲祖母的道理,这秦国公夫人当真是……”
莲香接口:“可不就是跋扈,秦国公夫人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悍妇,国公府上下都听她的,论起不好惹,她可仅次于咱们家太夫人。”
冉姑姑瞪了她一眼,让她慎言。
眼看着前路过不去,陈惊要去赶人,沈宜安思索片刻,说道:“你去跟杜家老夫人说,让她先回府,我找个由头把三夫人请到绛苑,人到了再传信给她。”碍着身份,秦国公夫人不敢不答应。
陈惊去了没多久,杜家的马车便离开了。沈宜安又对冉姑姑说道:“还要辛苦姑姑去与国公夫人周旋一番,让她答应三夫人去绛苑,找个什么理由呢?就说是品鉴曲谱吧,我听说三夫人也是个好琴之人。”
冉姑姑嘱咐莲香照顾好公主,便下车直奔国公府大门而去。未免她们停在这里太显眼,沈宜安便叫陈惊先走,只留了两个护卫和一辆小的马车给冉姑姑。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也是赶巧,今日出门正遇上了,这位三夫人杜氏才貌双全,若不是杜家式微,岂会配给一个纨绔?实在是有些委屈。前世杜氏被国公府折磨了两年,她亲弟弟从军,到了黑云右军武自胜麾下,屡建战功,这才回京将姐姐从国公府救出来。可还是晚了,杜氏病重无力回天,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
她想帮杜氏,一开始是出于同情,现在想到杜氏的弟弟在黑云军中这一层关系,她更觉得要与杜氏结个善缘,若有一日再次处于前世那般绝境,至少也能有个帮她传消息的人。
绛苑位于外城靠近东郊的地段,马车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这里离城门口也不远,来往行商众多,十分热闹。周管事已经带着绛苑内的下人候在门口,见沈宜安下了马车,一众人恭敬行礼:“长公主万安。”
沈宜安叫了起,她病的脚步虚浮,扶着莲香的手进了院子。这别苑不大,却十分雅致,院内池塘假山,小桥水榭,各色珍奇花朵开得繁盛,清幽小路蜿蜒向前,沈宜安来到芳沁院,看着匾额上的题字,脚步微顿。
沈瑾待她万分用心,她住的这处院子,是他亲自取得名字。她嫌弃他好玩,不务正业,可沈瑾从来不生气,反而笑着哄她:“我们宜安就是太正经了,人活着哪能处处被规矩束缚,开心最重要。”
从前她不懂,可死过一次之后,她明悟了,背了那么多责任在身上,人自然活得不快乐,不如像沈瑾那样,自在轻松地活一辈子。
婢女去煮茶,沈宜安在芳沁院休憩一会儿,忽听院中吵嚷一片,她蹙了蹙眉,唤来莲香:“外头怎么了?”
莲香脸上的怒气还没散,回话说:“冉姑姑将秦国公府的三夫人带来了,奴婢瞧那三夫人瘦得不成样子,她身边那刁奴对她不恭不敬,竟然还敢推搡她,奴婢看见就训斥了她几句,谁料她还敢还嘴。”
沈宜安心如明镜,杜氏身边的奴婢必定已经被国公夫人换成她的心腹了,对一个早晚要下堂的三夫人,自然无需恭敬。
她搭着莲香的手起身,缓步来到门口,只见院内台阶下正站着一个衣着素净,粉黛未施的女子,她眉目间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局促不安地向主屋内张望,一看见沈宜安,先是被她的容貌气度所慑,呆了片刻,才屈膝行礼:“妾拜见长公主,殿下万安。”
沈宜安抬手叫她起身:“三夫人不必多礼。”
杜氏见她态度温和,面上一派平静从容,彷徨无措的心也安定了几分,她正要开口,身旁的中年妇人却抢了她的话:“公主殿下,奴婢是国公夫人派来伺候三夫人的,我们三夫人身子不适,国公夫人的意思是让她给殿下请过安,就可以先回府了……”
莲香怒而上前两步,指着她斥道:“大胆,主子说话岂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道理,还不跪下受罚?”
那妇人平日里在国公夫人面前极为得脸,今天头一回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教训,她忍不住争辩:“这位姑娘,奴婢得了国公夫人的吩咐,不敢不听命,若有什么冲撞的,殿下也请看在国公夫人的面上从轻发落吧。”
沈宜安眸里泛着冷光,她性子清高不喜理这些俗事,久而久之,这些人便真的当她是个佛性了。
她冷声问道:“你三句话不离国公夫人,可是借她来压本公主?”冉姑姑和莲香一脸惊奇,这般自称,看来公主是真生气了。
她声音如冰似霜,那妇人听了也犯怵,只是话已经说了,断然是收不回去的,只好认错:“奴婢不敢,一切自然以公主为尊。”
沈宜安冷嗤一声:“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罚你了。”
妇人脸上刚见喜色,便听她冷声说道:“你不懂规矩,便是你主人的过错,秦国公夫人想必是学识浅薄,缺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