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是谁派来的?竟敢公然行刺魏王!”虬髯将军操起长刀便冲将上去,而风影却毫无惧色,轻斥一声,黑衣轻转,转瞬已落至对方身后。几个回合下来,她虽然力量不及武士沉重,但凭着身形轻巧和双轮灵活,也全然不落下风。
这是,属于暗阁杀手的印记,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修复如初。
那女子从立柱之后走出来,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裤,长发亦是用黑缎子仔细束起,一丝累赘也不留。清冽而干净的脸孔上,那双眼也是一样黑得透底,虽深,却不难解。
两串明晃晃的光,分别来自那止不住摇曳的佩剑,和先前与之相抗、现在空中迅速返掠而过的神秘弧影。
只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风影和龙澈然应都会以为,他中了软筋散,现在该是完全发挥不出内力的。所以,放他一个人走,绝非他们的计划。
至于那些随后赶到的护卫,这曾经的“武林影杀”可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的。
“魏王的一番心意,恐怕风湘陵不能领受。”风湘陵淡淡一笑,替他说完了这最后一句。
如此考虑着,丹田内却突然又是一阵冰寒,紧接着熟悉的剧痛袭来,那些纷繁气流绞缠不息,风湘陵额心竟已开始渗出细密汗珠。
曹操看着他那神色,虽心中尚有疑虑,却也不愿错失良机,便急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魏王不可,此人尚除不得!”
更何况,这副身体也……
态,略带了歉然道:“伏氏家族之事确实是本王做得太过,但为社稷久安却又不得不出此下策,黎王在瓦口关也算给本王讨了债,此事不如两两揭过,永不再提。”
稍有些迟疑,风湘陵却仍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自己此时的状况的确不适合让龙澈然知晓,正可以趁机单独行动。
两声高喝,正厅里霎时一片混乱,风湘陵却仍旧眉目含笑,从容而立,仿佛刚刚发生的事都只在他意料之中。
风湘陵眸中精芒乍现,映着那唇角愈发明显的弧度,沉晦如深海,却又仿佛明朗如晴空,让人看不是喜是怒,“……魏王倒十分大度,真不愧为一国将臣。”
风湘陵面上却是毫无惧意,笑迎那锐芒如风,心似昆仑,眸底月明。
风湘陵看着局面已是越来越混乱,打斗中的风影亦时不时向他的方向张望,是想让自己先走么?的确,这种时候,一起行动倒不如兵分两路来得容易。
风影,头一回在白日里以真面目示人。
风湘陵笑意盈然,沉默不语。
“义父——手下留情!”
风影该会趁机把他救出来的,莫非是软筋散的毒还没全解,正在调息?
风湘陵看着他那“求贤若渴”的样子,亦与自己一般,真假难测,心内不由生了许多讽刺,“……古人云,人无信而不立,无耻而无畏、忘恩负义、天理难容。风湘陵曾允诺他人生存之地,曾坟前立誓报父母之仇,如今生存之地坎坷难行,父母之仇力有未逮,风湘陵又怎能为谋己利,苟延残喘做这忘恩负义、无耻无畏、无信之徒。”
一番话大义凛然,并未直接回答曹操,却已能让人清楚地明白这其中之意,犀利如刀,句句藏机,直让曹操头皮生疼,面色红黑青白变换不停,一句话都未能及时接上来。
“你——!好个嘴尖舌利的狂妄小儿!竟敢戏耍本王!难道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刃光一旋,风湘陵看着那银轮稳稳当当被一只手握住。
“来人!有刺客!”
腕部缠着深黑的布条,青金色豹纹灵敏粗犷,纤细形状,是女子的手,但那五指根处隐约的伤痕,青紫,有些地方凝成血块,撕裂般狰狞可怖。
“保护魏王!”
风湘陵看着他强忍怒气与己周旋的态度,心下讥诮之意更甚,且已然再不加掩饰,堇衣猎猎如风似壁。此刻他虽身中数毒,且新伤之前尚有旧伤,但那股纯然的气势,却是由内向外,刻入骨子里,渗入血液里的豪迈。
再不离开可能就走不了了……但是龙澈然尚还……
而有个
风湘陵懂了她的意思。
哐当一声,刃光与刃光突兀相接,曹操面色一骇,掌中剑柄被强力推送,不得已猛然脱手,回旋着甩向身后屏风,再直直穿透而过,四扇君子花屏随之崩裂倒塌,雪亮剑刃,已然深深钉上窗棂。
“风湘陵顶天立地、命可夺、志不可屈。魏王若欲借吾正名夺取浩瀚江山,恐怕只是白费心机。”
“本王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与本王共享天下?”曹操犹在做最后的争取,毕竟他确实看重风湘陵才华——当世之子,堪与媲美者绝少可见,兼之其身份非同寻常,若能为己所用,半个天下也必如探囊取物一般。
风湘陵凝神注意着局势变幻,试图找到最好的时机突出重围。
曹操怒目眦裂,面色铁青,终于连最后的半点惜才之心也被激散,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便大步向风湘陵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