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傀儡帝王的妻子,每一刻她都在反复斟酌,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好像哪个答案,都不满意。
辜皇后笑了笑,道:“随缘好了。”
然后她就说起从梁羡那里听到的渤京朝廷,字字不离炙手可热的荥阳,语气不乏向往,“其实我很羡慕荥阳,她想做的事就会去做,不爱一个男人,便是先帝赐婚也敢休弃,在女人堆里,她活得最是潇洒恣意。如果我也能豁得出去,成败与否无所谓,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天下人骂荥阳专权是牝鸡司晨,然而在女人眼里,她却是梁国最不同凡响的女人。
韫和也不否认自己羡慕她的随心所欲。
第114章
两人在宫人的簇拥之下于一处石亭驻足, 眼下入春,池里枯萎的莲花还未苏醒,几尾游摆的红鲤在清澈的池水里游弋。
辜皇后捏了把鱼食投喂,内侍过来道:“韶淑妃领着新晋的宫女来给女君使唤,正往这里来, 女君看, 可要先回大殿?”
辜皇后道:“不急。”
安着宫女的身份,实则都是衡山王的耳目,辜皇后看了眼韫和, 搁下鱼食道:“犀娘妹妹, 和我再走一会儿罢。”
初春的湖水泛着寒意, 宫人为辜皇后拢严斗篷, 捧上手炉, 两人沿着湖岸缓步而行。
韫和眺目望去, 眼前一座曲廊水亭横亘在湖中,只瞧着外面奢华繁丽的布置, 就知衡山王花了多少心思来修缮。
远远打量, 那桥面上彩衣宫娥附手随侍,拥着一位臂挽帔帛的丽人蹁跹而来。那丽人花钗满头,罗衣垂地, 裙裾曳曳如流云,赫然是领着宫人前来的韶如梦。
辜皇后顿足而立, 韶如梦趋步上来, 把礼节做到位, 方才抬起双眼,视线落在皇后身畔的韫和脸上。
韫和淡淡而笑,与她见礼,错开目光,在她身后宫人略略扫过。听闻这批宫女入宫数日,其中几人已被临幸,她这一瞧,果然都是极有身段姿色的女子。
内廷之事,是天家的家事,韫和不宜在侧,便向皇后告辞。辜皇后命内侍送她出内宫。
韫和走了几步路,侧目瞥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宫人,果真看见了小鸳。她姿色出众,梁羡想必喜欢。
韫和低声问内侍,“陛下可有十分中意的?”
内侍道:“有一个叫小鸳的,容色略胜她人,淑妃留在自己宫中使唤,陛下无意瞧了两眼,就幸了。”
颜色好的不止小鸳,她能得梁羡宠幸,想来还有别的手段。
留这样的人在宫里,侍女不禁替淑妃担忧,韶如梦却毫不在意,“空有皮囊,却没脑子,我留着她,让她和皇后慢慢地磨。”
她不妒不忌,不责不罚,对小鸳格外照顾,是夜梁羡来,更是将小鸳隆重打扮起来,送去内室服侍。
梁羡做了衡山王一干重臣的傀儡,朝政不得劲,在女人身上发泄起来只图舒坦,没有半分轻重。韶如梦早年吃过苦头,深谙他的心思。
梁羡幸过几次小鸳,今夜见她红妆漫绾,媚态更胜从前,当即扯到榻上,折腾了整整一宿,翌日随意拟了个位分。
帝王荒唐,甘愿堕落,宁戈气他对不住逝去的杜皇后,对不住父亲的殷殷期盼,然让他更气的还是赵君湲手底下养的那些宾客。
这几日纳卢女的呼声渐高,若非范白两位叔叔拦阻,他不定将那些只会磨嘴皮的老朽们宰了。
闷了一肚子的气,宁戈没处发泄,径直到赵府来对着妹妹韫和倾吐,“衡山王从旁掣肘,有碍南征不假,但依公澶如今的兵力权势,何惧什么卢氏。说什么不费一兵一卒,我看他们分明是眼红了,要来给你添堵,分史家的势。”
兄长为这事发愁发怒,韫和没有半点意外,她以为自己也会按捺不住,但事实上,她比想象中的更为平静。
“那卢家呢,是个什么意思?”她问。
宁戈两颊胀红,接过嬷嬷递的水饮了两口,渐渐平息下怒火,“能有什么意思。卢项疼他胞妹,纵得没个底线,怕嫁不好委屈她,要她挑自己看得上的,没成想这一挑挑到二十来岁,去年逛了趟灯会,忽然开了窍,要卢项请媒去说亲,卢项听是与他结仇的李家的郎君,气得禁了卢女的足,声称不嫁她也断不会和李家有半点瓜葛。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棘阳街头巷尾谁不知道。”
“上月有人去和卢项说了这事,卢项想也没想,把人给轰出来,表明不给人做妾。我当他心有多坚定,这才过了没几日,就改了口,亲自到渤海来谈这事。”
“我琢磨着,是李家要夺棘阳,他兵力不足,选了这下下策,意图借公澶庇护,蓄Jing养锐。”
韫和没刻意打听过卢女的事,宁戈说完,她心头一坠,手里的针怎么也刺不透。
“那他呢,怎么说的?”
“没同意,执意要带兵取棘阳。”
宁戈卸了口气,“卢项行事不拘章法,是个隐患,留不得,迟早要除。”
韫和惴惴,一针一线绣着衣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