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牡丹屏风后的绣榻上,赵君湲握着韫和的手,韫和安然闲适地半倚着,拥着长子,目光温柔恬淡。
“阿娘,你要生妹妹了是不是?”赵韬趴在她身上,好奇不已。
赵君湲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肚子前的小脑袋蹭着衣料,“因为我想要妹妹。”
韫和撸着他的耳朵,有婢女进来传话,前庭上李叆岂来了。
赵君湲说去去就回,遂起身出去。
李叆岂来议攻取棘阳的对策,赵君湲不等他说,先郑重开了口,“先纳卢女,稳住眼前局势,待我除了衡山王再取棘阳。”
韫和有孕,他软肋又增,当务之急,还是要除掉衡山王,解除后顾之忧。卢项同意联姻的提议,是有心依附他,借他的手除灌阳李家,既如此,他不如顺应提议纳进卢女,暂定棘阳。
李叆岂道:“衡山王坐享其成,又在后方使绊,除掉也好。只是,此人狡猾多端,不宜得手。”
赵君湲想了想,道:“若轻易得手,也不必搁置南征。召几位将军来,我们从长计议。”
第115章
范白二位和其他几位将军是在入夜后到的赵府, 晏食都还未来得及吃,庖厨只能重烧锅灶,备下酒菜,七八个男人饿坏了,狼吞虎咽, 毫不客气。
李叆岂将赵君湲的计划大致讲了下, 都无异议,但要商议出一个对付衡山王的策略来,确实很为难。
范承善道:“主公纳卢氏女, 衡山王必定会插手棘阳, 部署耳目, 对主公防之又防。”
要近衡山王的身, 几乎没有可能。几位将军对此议论纷纷, 先朝帝王处置权宦的例子, 多是熬死的,他们能想出的对策除了刺杀谋杀, 似乎没别的路。
赵君湲始终是一言不发, 李叆岂想了片刻,道出自己的想法。他们以“清君侧,正朝纲”的名义清理jian宦, 但要寻一个时机,诱出衡山王。
说完, 李叆岂看向白僧虔, “白将军以为如何?”
白僧虔尚在神游, 闻言愣住,犹豫着,还是没开口。
赵君湲看着这位隐姓埋名多年的老将,有一种不得力的感觉。从他到北地之日起,似乎在刻意回避战事,他甚至多次向宁戈表示,要离开大梁,前往蜀地。
想到宁戈,赵君湲扫了眼来的几人,其中并无宁戈,他看向李叆岂,李叆岂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去看夫人了。”
有孕是喜事,宁戈向妹妹道喜,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但韫和提出纳妾之事,他有些郁闷。
男人是什么样子,他比女人清楚。就如他那些同僚的发妻,谁不提防姬妾,提防庶出子女。
韫和的路难走,每一步都是为了赵韬,为了她第二个孩子。他心疼不已,又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只能恨自己无能。
宁戈走时,和她许诺道:“阿兄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和韬儿,你的地位,韬儿的嗣子之位,谁也别想动摇。”
她把赵君湲推出去,别无办法,薛嬷嬷担忧她将来应付妾侍,难免伤心,“娘子何苦做到这份上。”
韫和抚着赵韬的脑袋,望着那对乌黑有神的漂亮眼睛,“嬷嬷别担心,我敢应下来,就有法子应对。
她招手唤嫤和来,拍着儿子的小身板,笑容慈爱,“韬儿,和小姨去看阿爹回来没有。”
赵韬乖乖地应了声,牵上嫤和的手,两人一道往门外去了。
儿子的身影融入夜色,外面只几声夏虫低鸣,韫和渐渐敛去笑容,狠掐着手掌,“嬷嬷,我不能让赵君湲保证什么,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一个妾爬到我的头上,也绝不让我的儿子有一个庶出的弟兄。”
薛嬷嬷心惊,“娘子要怎么做?”
韫和派去的人打探回来,那卢女做的那些事,瞧得出是个没心计城府的,她既然敢纳她,自然也想好了招数。
“迎她进来,嬷嬷就知道了。”
韫和没说两句,按着胸口干呕了起来,婢女递上水盂,她趴着吐个不停。
嬷嬷捋着背,眉头皱成几道褶,吩咐人去备热汤,红蕖也被吓道:“娘子怀小公子的时候也没这样厉害。”
赵韬从母亲的寝居出来,永晋给打着灯,他迈着短腿朝前庭里跑。
嫤和手里的羽毛毽子还没放下,就被拖着往外面跑。
“弟弟慢点。”
裙子绊脚,嫤和一路磕磕绊绊,到了庭前,毽子顺着石阶滚了下去,她拢着裙子去捡,一只手拾起,递到她眼前。
是那位看着吓人的疤脸叔叔,嫤和接过来就走,但又忍不住扭过头看他。
范承善在门洞前招呼,让他赶紧走,白僧虔捏紧了拳头,按捺下心头的那股冲动,转身就走。
白僧虔始终不敢开口询问,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心头,像一根针在刺,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他盘算着离开梁国,就当从未来过,或许会好许,但一想到离开,今后再没有可能去弄清真相,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