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落不到尽头,宫墙琉璃瓦遍布的血迹斑斑,昨夜横尸陆续被宫人拖走。此次宫变,惊撼十二监。
在位失职的御马监提督正与裴清规谈话,隔壁屏风后的御马监掌印听了半会,嘴角勾起抹弧度,不咸不淡话里带刺的道:“耳闻不少督主与陛下生了私情,如今倒也不假。”
话音刚落屏风后的御马监掌印坐起身,轻轻撩了撩袍角,绕过百花镂空屏风缓慢走出。
此人面如冠玉气质出尘,万里挑一的含情眸,如雾虚实淡漠远山黛眉,虽是岁数大眼角细纹略有,但也胜在眉眼俊朗无俦,单单是这嘴在十二监是出了名的毒舌。
御马监掌印很少在宫中走动,人人都忘了他姓甚名谁,遇到他的人都恭敬唤声大铛。
裴清规微怒道:“怎是私情?谋反之人定是要害陛下,作为臣子怎可诽言天子。”
御马监提督悄悄使了眼色给御马监掌印,让他收敛点,到底同样是为陛下着想的人,总不能内讧。
御马监提督咳嗽几声,提了重点说道:“如今陛下被掳不知去向,督主得力手下小窥不得,分别为千户百户,此二人武艺超群为厂铛左右手,叫做二铛。”
山河地图在御马监提督手里展开,他指腹抚过上京停顿到江南金陵,说道:“北上是九王占据最多的地境,中央将军投入九王阵营,若不想迎难,想必下江南是督主的首选。”
裴清规点点头,深思沉yin道:“…万不能流露陛下被掳走的消息,否则民心惶惶,吩咐衙门贴告示,就说…公主被掳。”
待裴清规转身离开后,御马监掌印撩起袍角入坐太师椅,拿起手边茶几上的茶杯,饮茶细细品,一盏茶道全苦尽甘来。
御马监提督收拾好地图,不由提了一嘴,说道:“东厂大半随了督主而去,如今出了这档事,督主的这个位置是要提携别人来当了。”
听了这番话的御马监掌印不由得朗然大笑,笑也罢多少带点嘲笑。
他搁下手里茶杯,说道:“如若不想当别人的垫脚石,就得往上爬,能当上这位置的哪一个不是疯子。就让那些小辈争个头破血流,我倒是期待是谁能当。”
不做任何反话好话的御马监提督摇头失笑,又听御马监掌印提起件事,奇怪道:“年前我路过御前,瞧见许久未见的陛下,要说陛下虚岁也有二十了,怎么跟十三岁时分毫不差。”
御马监提督疑惑道:“陛下十三岁时你倒是当过御前大铛,你瞧得可仔细?真未长大?”
御马监掌印含情眸似笑非笑,点头道是,便道:“也真奇怪了,身量比我们这些宦官还矮,怕不是得了怪病。”
未等御马监提督再细究,御马监掌印故作灿笑几声,说道:“当然…这都是我猜的,就当个玩笑话。”
此话题不了了之,珍宝阁丢失的传国玉玺当晚在宫廷内搜寻而出,尚宝监唯恐再看守不力失职,加派人手严守珍宝阁。
险些丧命的暗卫安置太医院处理伤势,宫变之夜帝王被掳,就连备受宠爱的御猫玉尺也不知所踪。
丞相辅政转变为专政,垂帘听政的是皇后,不出半日,便下令收复北上地境,凤驾亲征带兵攻打,气势汹汹势必要为无用的圣上出口恶气。
几日过去,上元佳节就要到临,夜里长灯不灭,遍地火树银花灯火阑珊,又有游园灯会猜灯谜等相继开放。
江南多雨又夹含细雪,银装素裹的山茶花融进雪色间,白茫茫的山雾弥漫而开,渐渐露出条靠岸的船只。
下来的是几位生面孔,穿衣打扮看似朴素,袖口皆是极为复杂的双面苏绣,特别是病恹恹站不稳那位,纱笠下尊容不见,那双玉手养尊处优不沾阳春水。
肤若凝脂,细腻白皙清透,如美玉无瑕无可挑剔的柔弱美。
船夫接了路费银子,吆喝要上船去往别处的人们,呼啸而过的山风吹起水面粼粼波痕,天下梅雨,偌大幽蓝海面影影倬倬露出条巨龙的黑影。
来江南的路上,向来体贴照顾得心应手的沈玄谧吃了不少苦头,皆是病得糊涂的朱曦和缠着他,夜里又是冷又是热的在他耳边唤。
导致连续睡不安稳的沈玄谧整天都在Yin阳怪气,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手底下的两位千户百户接连受罪。
好不容易来到江南,小主子又不舒服了。
多日恶疾缠身的朱曦和还未病愈,久居上京初来江南便水土不服,整个人浑浑噩噩如梦似幻,全身依靠身旁沈玄谧勉强站稳脚跟。
千户百户见状待到酒楼连忙溜之大吉。
沈玄谧搂紧朱曦和进到天字号房间,此刻只顾照顾水土不服的朱曦和,直到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正色的抬眸去看。
来人身穿彩云仙鹤红补官服,头戴乌纱帽,微微一笑躬身行礼,江南知府笑道:“下官在此恭候已久,恭迎大驾光临穷乡僻壤。”
沈玄谧摆摆手示意江南知府寻个位置坐下,江南知府借余光瞥了几眼不露尊容的朱曦和,揣摩几番,似恍然大悟说道:“哦…听上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