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际日暮苍茫,洛阳城外守卫各个戴着面巾,双手套着黑布手套。守卫放行最后进城的人,刚要转身得闲,身后传来道笑呵呵的声音。
守卫眯了眯眼,打量身穿朴素道袍的道士,视线往上移对上双同样打量的杏眸,清澈水灵的眸子倒映出守卫小小的身影,但守卫惊讶万分。
身形瘦小的少年趴在道士背上,抬起的脸庞却有大块溃烂的伤口,怵目惊心叫人不忍直视。
守卫移开目光,按惯例例行公事,叫道士拿了路引来看,问道:“最近去过什么地方没有?要是从爆发瘟疫的村子来,就得去趟驿站小住个四五天,久点就要半把月。”
朱曦和默默看着两人对话,他心里叹了叹气,虽出了江南地带,走的不是水路离京都路途遥远,又不知何时能见到个可信之人,送自己回宫。
见跟前两人似乎有些囊中羞涩,守卫说道:“放心,这每日饭菜驿站承包了,只需告知你们是从感染瘟疫的村子来的就行。”
临走前,守卫递过来个刻着六号数字的木牌,他看了看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说道:“到时候,驿站的驿管长让你们出来了,拿着这木牌才能进城,可别弄丢了。”
道士道了声谢意,收好木牌,便带着朱曦和朝守卫指的方向走去。
路上道士远眺高高的青山,眉头微蹙忧心道:“待在这驿站度日,又不能外出去找草药。龙儿啊龙儿,叫你先吃了解百毒的药丸你不吃。草药得敷个四五天,方能根治脸上的毒。不解了毒,龙儿也是不能说话了。”
背上的朱曦和拍了拍道士的肩膀,想要下来,道士抓紧了朱曦和大腿,不让他下来,摇摇头哭笑不得调侃道:“又逞什么能?这脚是一会好了,龙儿身娇体软,再走几步路这脚就要彻底烂了。还不是贫道受累给龙儿医治?”
朱曦和向来是听不得别人说他柔弱,娇贵之词,气红了耳后根,说不出话他就气鼓鼓的哼了哼声,伸过手扯着道士长长的美须,抗议道士的那些话。
美须掉了几缕在朱曦和手心,道士哎哟几声,佯装严肃,拿出要扔下朱曦和的话,威胁他。
果然朱曦和收回了手,安分的也不乱动了。
道士心里乐滋滋:你这小顽皮,贫道还真能扔下去你不管?倒是性子可亲,忍不住想逗逗。
驿站位于洛阳城南面拐角下坡,车马偶尔来往,多的是那些送信的人。
道士前脚迈进驿站大门,背后传来吵闹声,朱曦和歪过头去看,是位老妇跟送信的书童争吵。
书童梗着脖子道:“信件又不是我扔水里的,它丢了shi了关我什么事?我只管送信。”
老妇怨恨的目光直直盯着书童,咬牙认定道:“定是你个小杂种私吞了我儿送过来的体己,还把信件弄shi,让我看不到写了什么。”
说话声越来越远,道士步入正堂,朱曦和只听见身后大声辱骂的话语。
道士向算账的驿管长问了声好,他找了张椅子放下朱曦和,拿出木牌放到驿管长面前,说道:“贫道和龙儿是从…”
话语被外头刺耳惊恐的声音打断,外头有人边跑边喊:“杀人了!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死了!”
驿管长惊掉手中账本,忙动身去吩咐人了。
驿站的人纷纷向外跑去,道士跟着众人一道出去,独留朱曦和等在正堂,抬首望着外头。大门边还能看见点血色,众人的脚下能看见拖走的尸身。
尸首死不瞑目,瞪着双可怖的怒目,身下流淌出一行浓重血ye,那尸首正是方才絮絮叨叨骂人的老妇。
道士挤出三三两两聚过来观看的人们,伸出手对着晃神发呆的朱曦和,晃了晃手掌。道士唤道:“龙儿…龙儿?”
外头走进来两三个人,讨论着刚才所见。
“唉,那个书童,看起来八九岁,怎么会想不开拿匕首捅人呢,杀人偿命啊…唉可叹可惜。”
“就因为信件shi透损坏,两人吵起来个没完没了。要我说啊,这书童天性本来就顽劣乖张,不然怎么会杀人。”
“哎哎都别瞎猜乱想就胡说啊,我可是听说了,那书童无父无母也无亲戚旁支,不久前是个乞丐。驿管长看他可怜收留他,让他做送信书童,没想到啊…”
那两三个人走上二楼厢房,道士收回目光,蹲下身伸出手握住朱曦和双肩,唤几声龙儿着急晃了晃他整个人。
朱曦和颇感头疼无比,咬紧牙关浑身冒出冷汗,他伸手想要找个依靠支撑的物件,不想抓住道士衣袍,连带衣物掐到道士的皮rou。
shi热黏腻的ye体滴落道士手背,不觉疼意的道士目光落到朱曦和耳朵,暗红血水静静地从耳朵里流出,他吃了一惊,回想起朱曦和先前流了鼻血,现下又是这番模样,正是毒发之状。
道士左掏袖筒右套腰包,拿出瓶古朴的木瓶,倒在手心几粒,数了数后他动作停顿,自说自话道:“这粒是清心丸啊,这粒治风寒,这粒…我怎么忘了解百毒的药丸就制出来一粒,而且这毒怎么棘手,我也没遇到过,解百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