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宿过去,去往城里的道路崎岖难找,又是傍晚借着月光也只能看清近点的地方,两人行至密林深处,又回到原地。
朱曦和早已撑不住困意合眼睡在道士背上,身子不停地往下滑,道士双手规矩的托着朱曦和大腿,往上颠了颠,他疑惑的唤几声龙儿,迟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道士慢慢地放下背上的朱曦和,熟睡的朱曦和身躯软软挨倒道士怀里。道士伸掌抬起朱曦和下巴,静看了会朱曦和眉眼,确认是睡着了,笑叹了口气,便单手揽过朱曦和腰身,缓缓坐到地上。
闭目打坐前,道士从袖筒里拿出驱蛇虫的药包,左右扔了两包。
寂静的密林偶尔响起不知名的鸟叫声,道士闭目养神打坐了小会,睁开眼借着月光脱了朱曦和血迹斑斑的靴袜。
比道士掌心还小的玉足新伤旧伤一目了然,道士托着朱曦和那对玉足,细瞧着伤口,小小的伤口遍布脚趾,撕裂的旧伤滴流暗红血珠,混合新伤的鲜血流到脚底。
倘若再走几步路,这对玉足便走烂了。
道士用汗巾擦拭了下朱曦和的脚底,血色很快染上汗巾,这汗巾是不能再用了。他叹气摇头扔掉汗巾,给朱曦和的双脚抹上冰凉的药膏,从袖筒里拿出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
睡梦中的朱曦和小小声闷哼了声,痛得眉头一皱,缩了缩脚趾。道士语气即是夹杂些心疼与生气道:“你呀你,龙儿脾性怎么那么倔强,脚都要走烂了才说。”
夜里寒意丝丝缕缕袭来,朱曦和身躯瑟缩,抖了抖打了个喷嚏。
道士换了个位置挡在风口,守在身边一会用内力给朱曦和驱寒。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渐渐泛起层薄弱光芒,几缕晨晖穿过雾茫茫的山林。
虚散晨晖洒落朱曦和身上,暖意一点点浸透全身,朱曦和睡得更安稳了。等日晖强烈刺眼,朱曦和睁眼醒来,周围不见道士。
朱曦和坐在地上焦急眺望四处,层层幽深密林只传来飞禽走兽声,他收回目光看了看不中用的双脚,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气,抓着地上泥土泄愤般扬撒,心里骂着:又一个扔我在破地方的臭男人,臭道士!死太监!
过去大半个时辰左右,朱曦和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叫,掀去面纱拿出身上干粮先填着肚子,他眼角泛起层薄薄愁红,小巧憨态的鼻头同样泛起层薄红。
道士手拿几束草药回来,便是见朱曦和眼眸闪过抹激动的喜意,然后抬头朝他哼了一声,眉眼浮现抹薄怒,生气的别过头。
往日武当山岁数偏小的师弟不经逗,说了几句玩笑话,生了气也是怎么拿着后脑勺对着他。
道士捋了捋美须,暗暗笑了笑,他走近蹲下身道:“生我气了?哎,龙儿,你看!这是什么?”
变戏法般凭空手里就多出个毛茸茸小兔子。
朱曦和瞥了眼道士递过来的物什,是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他眼里亮起一瞬而过的光,何曾见过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如今便觉得新鲜可爱,暂时就忘了正在气头上,抬手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玩着。
道士看了看没在生气的朱曦和,拿出打好的水壶,一边将药草在手里捏碎,一边解释道:“贫道看龙儿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附近有水流声传来,想着龙儿你的脚伤,给你涂的药膏只能暂缓伤势,便自己去装水找草药了。”
说话间又是处理了下朱曦和双脚的伤口,道士重新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手里的双脚颤抖着,他抬眸一看。便见朱曦和贝齿咬下唇,鼻尖冒着冷汗,半敛对氤氲雾气的杏目,默默忍疼浑身发抖。
如同中了兽夹受伤的兔子,奄奄一息还在担惊受怕。
道士动作放轻安抚几句,加快手下的动作上药,也注意着轻重。
上完药,朱曦和已是整个人仿佛游过水似的,冷汗浸shi后背大片衣布,脱力倒在地上起不来,需得道士搀扶起,他勉强顺了顺气,吐息时而平缓时而微弱。
道士手捋美须凝眸观朱曦和的面容,溃烂的伤口不见一丝好转,可见的是轻微发炎起脓肿,周围皮肤干燥脱皮。道士握住朱曦和手腕号脉,他问道:“龙儿,前几日给你解百毒的药丸,可是吃了?”
一问下来,朱曦和抿唇摇头,捡了根树枝往地上比划写出几个字。
借口说什么太苦丢了,大有塞责之意。道士神情严肃松开朱曦和的手,说道:“龙儿,你不想治好你的脸?况且龙儿身中剧毒,会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贫道知道龙儿是好孩子,断不会在这等大事面前使小性子。嗯?真丢了?”
朱曦和攥紧树枝,闷闷不乐点点头,也不知回想起什么,眼里闪过抹惧怕。
看他如此话不能说,眼色也不给的,多半是真扔了药丸。道士搂过朱曦和双肩,无奈些许气笑的道:“罚龙儿今夜要晚睡,陪我这个老道分拣草药啰。”
道士背起朱曦和,边走边道:“是真的苦?那贫道就去摘草药给龙儿敷脸。龙儿再不答应,贫道可真把你扔在这了。”
这话说出口,朱曦和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