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扰嘈杂人群围堵城门附近,各个抬手争抢落下的银票。巡城的那批金吾卫不在此处,看守城门的守卫留下一人,其余出去维持治安。
出城的人并不多,两三个依次排队出城,轮到最后的人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出示的路引夹带几张银票。
守卫不动声色收了银钱,粗略瞥了眼带帷帽的人,收了贿赂的过程观望四处,挥挥手放行了。
城楼上下来一行人,守卫连忙低眉垂首走过去,把头压低了,装作平常道:“禀报大人,并无可疑之人。”
为首之人目光掠过出城的那几人,略是疑虑停顿在头戴帷幕回首的人,春日和风恰巧吹起遮掩面容的白色三纱罗,一双熟悉的杏目撞上他的视线,满是秋水的眼眸闪烁慌张。
几日不见,那身铅白衣袍边边角角沾染泥土,靴履凝着层斑驳血迹。仿佛温室娇养的花朵历经风霜雨雪,花枝断损,萎靡凋零片片花瓣。
两两相望,沈玄谧复杂的眼神闪过抹心疼,立马动身追上前,朱曦和便如同受惊的兔儿,转身急急巴巴跑进不远处的树丛。
带刺的树枝刮过朱曦和手臂,他气喘吁吁躲到一株大树后,他缓了缓气息,偷偷瞥向不远处追进来的沈玄谧。
沈玄谧抬首观察四周茂密树枝,脑海里尽是那双走出血的双脚,心里一丝丝抽疼,多的是怜惜。
何况朱曦和锦衣玉食身子羸弱,哪里能独自涉险回宫。
沈玄谧隐隐觉得不安,柔声下气的道:“曦和,这里很危险,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是我不好,不该强留你。你出来,我送你回宫。”
几句温言之下,朱曦和有些动容。
猛然身后伸出只手捂住朱曦和的嘴,另只手拖拽他往后迅速靠向隐蔽之处。朱曦和措手不及被禁锢在身后那人怀里,双手死死扒拉那人手臂。
无奈只能用力蹬着双腿挣扎,发出的‘呜呜’微弱小声,挣扎中头戴的帷帽掉落在地。
跟随沈玄谧的一队禁军围住树林,搜查范围一圈圈缩小,却只找到顶帷帽与勾挂在带刺树枝的边角衣布。
找到帷帽衣布的禁军道:“大人,发现帷帽之处有挣扎的痕迹,那角衣布显然是撕扯而下的。”
沈玄谧紧蹙眉头,手里紧紧拿着帷帽与衣布,指尖泛白。他敛眸看向手里残留体温的帷帽,内心料到是谁,眼眸闪过抹Yin冷恨意。
风声带走他的低喃,冰冷的雨珠‘啪嗒’落到地上,留下浅浅的水痕。等到一行人打道回府,顷刻下起倾盆大雨。
官路行驶的马车突逢下雨天,马车停歇半道,前室赶马车夫远远的便听见马蹄声,眯眼望向远处,斑点大小的禁军队伍骑马路过这官道,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车夫诧异不已,想开口对主人说起此事,后脑勺突如其来遭到刺痛狠劈,车夫当场昏死,身躯滚落官道,被雨水打shi了全身。
车内主人听到不小的动静,以为是车夫不小心跌落在地,急急掀起帷幕探出半个身,怎料被人一脚踹下马车,惊惶万状回过头。
马儿受到惊吓,扬起马蹄发出长长悲鸣,马车主人回过头只见马车飞快消失的影子,哪里知道发生了何事。
直至夜幕降临,雨点缩小淅淅沥沥下着。
喧闹声传入逐渐醒来的朱曦和,他身侧坐着的崔缪垂眸搭手把脉,雪睫垂着雨珠,嘴里喃喃什么收回手。
朱曦和睁开双目,见是崔缪,惊恐的缩到墙角,身子哆哆嗦嗦,略微扫了眼陌生的厢房内。
崔缪见朱曦和如此惧怕他,走到圆桌旁,冷冷笑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哪里是什么巧合,从城门口见到朱曦和,崔缪便伺机而动,等待机会捉回朱曦和。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怜了一心想回宫的朱曦和,最终还是落入他手里。
崔缪撩起袍角坐到圆凳子,他拿起茶杯抿了抿茶水,他哼笑道:“崇明小皇帝,老子今天心情好,告诉你个事实。毒已深入肺腑骨髓,你活不过三十,只能依靠稀缺珍贵药材续命。”
他又是冷冷笑了声,转头朝床上的朱曦和道:“我师弟为了你,想必喂给你不少珍贵的药材吧?不然也活不到今日。不过是惨败身子,真是浪费那些药材。”
他的那些话与那晚对朱曦和说的话对比很是矛盾。
听起旁人提起沈玄谧,朱曦和心里沉闷难受得很,将心比心,或多或少觉得亏欠沈玄谧。明明是自己说要断的,什么时候都想起沈玄谧。
朱曦和杏目闪过可见水光,一时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想念那抹无论怎样都体贴入微的温暖。
身后是冰冷墙壁,身前是逼近的崔缪,朱曦和惊惶望着崔缪手里黝黑的汤药,避开崔缪递过来的汤药,从床头角落爬到床尾。
崔缪眼神冰冷,他道:“你不喝?”
见了崔缪此前癫狂模样,朱曦和吓得是身子一抖,点头结结巴巴说是喝,不甘不愿颤抖伸出双手去接,微垂眼眸伸手用力推向药碗。
药碗在崔缪手里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