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时续时断的响起,宅院大门开出条缝隙,门后的人咳嗽几声,用着年迈声音问道:“谁啊?可有拜帖?”
站在门口的朱曦和怕吃了闭门羹,些许紧张的走上前几步,脑海里回想起采药女对他说的那些话。
“假路引我是没法给你弄来,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帮你弄到真的路引,方小姐是这一带有名的女富商,富埒陶白人脉广。”
“我也是偶然听说方小姐养的只相思鸟不吃不喝,以为是不喜孤身只影。她宝贵得很,又给养了只相思鸟,后来还是不见好。”
“你要是有法子处理,方小姐大概率会答应你的请求。”
眼下又无其他办法出城,机会就在眼前。何况环佩已当,行踪恐怕半个时辰后便会暴露。朱曦和这便来了方小姐宅院门口,时辰已过未时,带路的采药女匆匆离开,转身回家出城去了。
朱曦和隔着两扇大门,舒展皱起的眉头,神色自若道:“没有备好拜帖前来,是我考虑不周。但此事你家女主人定是紧张,可否通融领我去见你家女主人?”
门后远远的传来声女子疑惑的声音:“管家伯伯,是谁在外边说话啊?”
谈论声是刻意小声的私语,朱曦和站在门口安静等待,对方又不说任何话,就让他干等。
他心里叹了叹气,如今沦落遇到这些事,双手不安的扯着自己上裳衣角,有点委屈即是苦涩的想:比上朝还煎熬,什么时候能回宫呀…人生地不熟,待在这里好累。
又想着是来求人的,朱曦和咬唇垂首忍着脚疼,没有再多暗暗叫苦。
两扇大门‘吱呀’打开,朱曦和抛开心中不快,尽量没那么垂头丧气的抬起头,勉强撑出笑意,抬眸与步步走来的方小姐对视。
方小姐看起来年长,眼角细纹可见,一袭暗纹华丽的淡湖绿上袄,下裳常春藤色百褶妆花马面裙,体态丰腴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长相略尖酸刻薄。
看起来并不好说话。
朱曦和悄悄擦去手心的冷汗,嗫嚅双唇刚吐出些字音,方小姐笑眯眯走到他身前,上下打量道:“怕我?”
见朱曦和不安局促的后退半步,方小姐抬袖掩唇笑了笑,她道:“说罢,有什么事找我?”
朱曦和抿唇敛眸,呼吸都开始谨小慎微起来,他抬眸看了看方小姐,磕磕绊绊道明来意,声音越说越小声,没了那会的机灵劲,显得整个人不谙世事,单纯懵懂。
惹得方小姐笑着玩笑怪道:“说话声那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朱曦和短促深吸一口气,额头冒汗紧皱眉头,抿唇贝齿咬了咬下唇,杏目闪烁焦急的眸光,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在方小姐眼里,可怜巴巴的急得快哭了。
方小姐心里吓了一跳,要是真哭了可担不起后面的流言蜚语。哪里是再敢逗,不再说些玩笑话,片面安慰句,转身让朱曦和跟着进到宅院。
老管家跟方小姐交代院内事宜,打量眼松出口气的朱曦和,老管家身形佝偻腿脚不便,时不时咳嗽着离开了。
穿过走廊,一路无话步入布置清新雅致的厢房中,进出打扫的侍女听从方小姐吩咐,疾步避开屏风走向内房,出来后手里提着个鸟笼。
朱曦和稳稳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鸟笼,
看着鸟笼里那对相思鸟焉巴巴搭拢尾翼,原本圆圆的小眼睛闭着,偶尔睁开。
方小姐自己先坐下饮茶了,也不客气的唤朱曦和要不要歇息坐下,在旁一会品茶看话本,一会观朱曦和伸出手指逗弄相思鸟。
那眼神好似提防什么,看得朱曦和怀疑自己哪里得罪方小姐了,看他的眼神仿佛防贼似的,好像在担心朱曦和带着她的那对相思鸟跑了。
朱曦和尴尬无声的淡淡笑着,逗弄相思鸟好一会,也不见相思鸟有任何动作叫声。不由得想起先前自己的处境,内心感叹:我又何尝不是笼中穷鸟呢…
他两指抚摸过那对相思鸟小小的脑袋,相思鸟疑惑的晃头睁开眼,关住它们许久的鸟笼终于开出道出口,它们猛地抖动翅膀,相继振翅钻出鸟笼。
相思鸟很是雀跃,好似欢呼的发出声声婉转鸟鸣,它们围绕朱曦和周身,一只衔住袍角,一只甚至亲近落在朱曦和伸出的腕臂上。
眼前一幕令方小姐又惊又喜的坐起身,那对相思鸟的举动无不无声体现它们十分渴望自由,方小姐内心犹豫挣扎,她自嘲般道:“放走它们吧,终究养不熟。”
逆光之下,朱曦和背后拢着淡淡朦胧的日晖,他转身扬起腕臂,日晖洒落他寡淡平平无奇的面容,将他脸上稚气的细绒照得清清楚楚。
朱曦和杏目笑意带水光,带着希翼的声音轻声道:“飞吧…飞吧…”
两只相思鸟朝方小姐发出告别的鸟鸣,柔软羽翼蹭过朱曦和小巧泛红的鼻子,振翅高飞的相思鸟穿过打开的棂窗,自由自在的直奔青霄,身影交织半空直至飞得越来越远。
方小姐望着相思鸟离开的方向,陷入久久的失神。朱曦和自觉让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