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然过去,山洞外晨光熹微透过白茫茫山雾,布谷鸟的叫声时有时无,火光微弱的火堆旁两人相继被吵醒。
采药女灭掉火堆,睡眼惺忪的朱曦和抬袖遮掩半张脸,眯眼小小打了声哈欠。
昨夜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朱曦和双足又是疼得他睡不着。
昨夜两人商量好早点便要下山,采药女带路。只是这山雾还未消散,两人容易走失,便在山洞里待了足足几个时辰。
朱曦和动了动蹲得发麻的双腿,听到洞口站着的采药女唤他跟上,连忙拍拍衣袍粘的灰,起身紧紧跟在身后。
昨日跑得快,朱曦和如今发现山里多蛇虫,好在是采药女在前面开路,胆大的挥着手里镰刀砍断游走过来的竹叶青。
不知穿过多少次枝叶茂盛的小树林,走下山坡远远便见条崎岖山路。
原本偶尔搭上几句话的朱曦和不出声了,采药女转过头去看,见朱曦和满头冷汗扶着小树干,脸色稍微发白,鼻翼淌血,脚下那两双粘着泥土的月牙白皂靴隐隐约约渗出鲜血。
采药女一惊,急忙是过去搀扶,她从上往下看去,惊道:“你的脚…你怎么不叫我背着你!”
朱曦和试图撑出抹笑意,眼前视线模糊,苦涩干笑着,头晕目眩气息虚弱道:“不劳姐姐,我…我、能走…”
话落朱曦和感到阵天旋地转,闭眼昏了过去。
之后是阵大声说话声吵醒朱曦和,他迷瞪瞪躺在冰凉竹床,屋外说话声是越来越大。
“好啊你!背着老娘带回来个男娃,说!你是不是想跟他私奔?好抛弃你娘你爹!哎哟老娘怎么那么命苦啊…”
“娘,我都跟你说了,那是我朋友。人家看起来嫩生得很,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哪能看上我。”
“大户人家?那你不把好好他送回去领赏?难不成让你老娘伺候他?哎哟老娘怎么那么命苦啊…伺候你那个不省人事的爹不够,还要伺候个毛没长齐的娃娃哟!”
“娘!你别说了行不行!”
随着采药女满脸不耐烦进屋用力甩上门,屋外女子骂骂咧咧声渐渐远去。
采药女卸下装满晒干草药的背篓,转身瞧见竹床躺着的朱曦和睁着眼,不由得喜上眉梢,快步走过去道:“你终于醒了,你那天还发起了热烧,睡了整整两天呢。”
朱曦和艰难坐起身,发现脱了鞋袜的双足已经结痂,道了几声谢意。他嗅到身上难闻的气味,便不好意思道:“劳烦姐姐了,能不能烧些热水给我沐浴?”
向来朱曦和是被人伺候惯的,所说的沐浴不过是泡在浴桶里简单的擦拭了下身躯,泡shi长发,不晓得用浴桶旁放的无患子。
采药女大大咧咧走进来放草药,还好心添了桶热水,毫无避讳之意。
无意中瞥见朱曦和不用无患子,想到朱曦和可能不知道是用来沐浴的,采药女便道:“你手边放的果子是用来沐浴的,搓搓便起泡沫了。”
又是逗着双耳通红的朱曦和,她忍俊不禁道:“羞什么啊?看几眼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了你还小,姐姐我能看个什么。”
朱曦和遮掩胸口未消褪的点点暧昧吻痕,脸颊泛起层可见薄红,自觉被采药女目光看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底嗔怪罪魁祸首的沈玄谧,他吞吞吐吐道:“男女有别…姐姐还是饶了我罢。”
采药女没想到朱曦和如此害羞,一下便乐出了声,倒也真不为难。给了些果子放到竹床,说是要去给朱曦和做吃的,转身离开了屋。
一时半会家常便饭炒好,采药女端来两碟素菜、两碗粗米煮的清粥。可见是家境不算穷困潦倒,算是清贫。
两人用膳间,朱曦和略一思虑顿了顿,将内心编排好的话说出口:“还是要再劳烦姐姐件事,不知姐姐能否送我进城内?若是我考虑不周害姐姐挨骂帮不了,姐姐全当没听过罢。过几日我…”
采药女皱眉出声打断朱曦和的话,她搁下手中碗筷,说道:“哪里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先填饱肚子,等着我给你借来辆牛车!”
朱曦和谢字还未说出,采药女已经吃完饭,快人快性的去办了。朱曦和吃着那两碟少油少盐的素菜,不由想起杭州的那些美食,索性是再也咽不下去,起身给自己粗略擦拭shi漉漉披散的长发。
去往州府前,采药女去看了看隔壁屋卧床的父亲,出来时愁眉不展关上门。朱曦和问其缘由,她苦笑着道:“还能是什么,若是那些草药换不来让我娘满意的价钱,我明日便要嫁给李老汉了。”
采药女拉起朱曦和坐上牛车,朱曦和现在除了安慰几句,也帮不上采药女。一路上朱曦和不停轻抚腰间环佩,微垂眼眸思索些什么。
从午时到未时,牛车停在城门前。由于是州府下不远的村落,只是进城,便不用交路引,放行得轻松。
牛车进到城内,看守城门的几个守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方才牛车上的朱曦和的样貌。
“我看那少年衣着样貌像是告示牌里贴的,要不要去通报一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