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宫自会给机会你们说,在大公主这里,就不用再聒噪了。来人,把这些宫人送去东宫,少一个,孤亲自处置。”
这到底是件不能大白于人前的丑事,宫晏不能说,也不能让宫女说出来。
宫人被送走了,太子还要跟大公主说要人的事,可公主午睡未醒,见不了。
可是真的未醒,还是不见呢。
宫晏如今已经心冷了。他一直把楚琼当亲妹妹,可这场兄妹终究做到了头。人和事出在她的住处,他也懒得去猜到底和她、她身后的母妃有没有关系。
“那孤便先走了,领走的那些宫女,孤会再寻几个好的送过来补缺,先行后闻,还请转告她不要怪罪孤。”
送到东宫的几个宫女审的很快,她们大概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不过稍稍动了些手段,就很快开了口。
之前求饶的宫女是管传菜的,药是她下的,菜是她端的,床自然也是她爬的,就连下药的药包,也还在她身上藏着。
也就是说,她是罪魁祸首。其他装作没看见的宫女,都是从犯。
宫晏看着这些跪地朝他求饶的女子,只觉得无尽的恶心,恨不得拔剑尽皆斩杀。
可他知道如果他都杀了,便也没有真相了。
“既然审出来了,那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他掸了掸衣袖,对掌事的公公道:“该死的别想活,该活的也别让她们死了,禄公公,您可要办好了。”
13
皇帝并没有过问太子关押判死宫女的事情。宫晏也不想让他知道。大概本来知情的人也少,到最后传出来的,就是太子不满意宫女爬床,把人抓起来治罪而已。这是宫晏的私事,他当了太子这么多年,皇帝不想过多干涉他。
只是另一件事,皇帝放不下心。
两位奉仪送去东宫已经数月,宫晏一个也没有碰过,反而整日呆在思政殿,有时晚了便连寝宫也不回。
而那个夜晚宫梓亲过来的时候,皇帝其实被惊醒了。
所以他才坚持为宫晏找了两个奉仪。
可他到底不知道宫晏在想什么。他也不能问。
14
仲秋,李妃被诊出怀有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皇帝听到后反应平平,可电光火石间,太子却面白如纸。爬床的宫女已经死了,可是按照日子,事情却刚好是在三个月前。
回到东宫,宫人们禀告大公主来过,走前还留下了一堆纸折的小玩意儿。
自从出事的那个午后,大公主一直都没有来过,这是三个月来的第一次。
宫晏看着自己案头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曾经他教楚琼折过的。里头有一只额头用墨描了王字的小老虎,身上也是墨描的花纹,摆在了一群动物的最中央,一副神气的样子。大公主生肖属虎,这是她最爱折的小玩意儿,往常也折的最多,折好一个就给她的太子哥哥看一个。
宫晏将小老虎拿起来,慢慢地拆开,直到手中的老虎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头是楚琼稚嫩的字迹:
太子哥哥,母妃说我要有弟弟了
太子哥哥,对不起
他沉默地将这张纸看了许久,然后突然将它撕得粉碎。
楚琼的母妃,是舅舅四妃之一的李妃。
事实太讽刺了,做母亲的利用五岁的女儿来传信,宫晏想,如果他无动于衷,这个女人是不是还要直接来告诉他怀的孩子是他的?太子与宫妃通奸,多么好利用的把柄,她是算准了为了太子这个位子,他不敢让人知道。
可他也的确不敢让人知道。
他太怕舅舅对他生气、对他失望了。
太子这个位子,能给予他和舅舅最亲近的机会,他和他能日日朝夕相处,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曾经宫晏以为只有外人、外面的世界龌龊罪恶,他有舅舅,他有一直赤诚向前的勇气。可是,多可笑呐,他现在也变得虚伪、恶心、肮脏卑劣了。
为了贪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私心。
15
李妃慵懒地躺在榻上,抚摸肚子的手动作轻柔。
楚琼依旧沉默地坐在旁边的角落,但她看母妃的眼神已经不是曾经的孺慕了。即使她还不是很懂弟弟和太子哥哥的关系,可是她也知道,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弟弟,让她既没有了哥哥,也失去了母亲。
李妃这段日子其实过得并不轻松。
虽说到现在一切还在她的计划中,可她无法预测肚子里孩子的性别,这是最大的变数。
徐御医跟她保证过这次她怀的是个皇子,可就像当时生下楚琼一样,事实上李妃也明白,没有哪个办法能真正确保她生下一个男孩。但她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注定不可能回头。
大概是想到了楚琼的出生,李妃看了眼这个孩子。楚琼其实生的很好看,她继承了自己母亲艳丽的容貌,因为年幼且生病,还带着惹人怜爱的瘦弱。可李妃不喜欢,对于李妃来说,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能害死她的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