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春日竟是來的這樣早。
一路上,挑著扁擔做買賣的、踏青趕路的,可謂遊人如織、絡繹不絕。
傾城難得碰上如此熱鬧的集會,脫跳地如同一只兔子。
賣糖人的、布偶的、小葫蘆的、炮竹的、還有耍猴和賽馬……
一路上傾城走走停停,這看看那瞅瞅,葉凜之也由著她,並不趕時間。
“這個,這個……”傾城指著前面的那匹馬,興奮地嚷嚷。
“怎麼,還沒買夠還要買買上一匹馬?”葉凜之左眼皮脫跳,他的手裏可是左一包右一包拿滿了她買的小東西。
“不,不是——”傾城咽下最後一口酸角,澀得滿臉抽到一起。
“難看死了。”葉凜之擦去她眼角酸出的淚花,寵溺之中略帶幾分嫌棄。
“王爺,我們贏上一局如何?”傾城眼中略帶狡黠,還沒等他有所反應,手中舉起兩個銅板,大喊一聲,“這裏,我們報名!”
“他?”賽馬的掌櫃轉身一看,看著文質彬彬的Jing瘦少年,簡直不敢相信。
“哎,我說公子,我這馬兒可烈得很,仔細你這瘦胳膊瘦腿的,我這小馬駒都能給你踩斷了哦!”
“啊哈哈——”馬掌櫃的話讓人群中的下里巴人各個卯足了勁兒的嘲笑,“就是,你這細皮嫩rou的大少爺還是帶著小娘子去詩會鬥詩吧!哇哈哈——”
葉凜之把傾城舉著銅板的手拿下去,轉而掏出一銀錠,“掌櫃的,這個夠嗎?”
“這——”
“若是我贏了,今晚上草死你!”葉凜之在傾城耳邊悄聲語道。
這人!
趁著馬掌櫃愣神之際,葉凜之徑直走向馬群,挑了一匹頭戴紅纓的黑馬。
“傾城,記得押個大的!”
“好嘞!”
“口氣還不小,兄弟們,還等什麼?小白臉人傻錢多不要命,咱們還不撈一筆?”
“是啊!押——”
“押!”
“小娘子,該你了,你家官人可是讓你押個大的呢!”
錢銀都在葉凜之那,圍欄的閘門已關,她可不想跑到馬道上弄髒繡鞋。
“我押這個——”說著她把脖子上那塊鳶尾花紋的古玉放在壓盤中。
“這玉——”饒是這群大老粗裏也有幾個懂玉的行家,“價值連城啊——”
“姑娘你這塊玉,可比他們押的那幾個子兒金貴太多了,你還是拿回去吧!”
“掌櫃的,買定離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再說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好!有氣魄!有膽識!”
除卻葉凜之,來賽馬的無非是十裏八鄉的獵戶,囿於一方山川,怎可與千裏行軍之人比武。
結果,毫無異議。
“噯,你們可看清楚了,這銀子可進我兜裏了。”傾城一把抱過押盤,搜羅乾淨裏面的碎銀子。
葉凜之下馬而歸,眼睛直直的看見這小妮子從破羅盤裏拿回那塊古玉。
“你竟然把這塊玉押了去!”
“可是你是戰神啊,區區賽馬而已,怎會難得過你?”看葉凜之臉色突變,傾城連忙拍上馬屁好言好語伺候著。
“若是有個萬一呢?我告訴你,回去看我怎麼罰你。”葉凜之黑著臉,不由分說地搶過古玉,強硬的戴在她脖子上,“你記著,這塊玉就是你的命,玉在你在,玉碎香消。”
葉凜之心裏存著氣,再沒由著她任性胡來,拉著她順著盤山的石徑,徑直向著山溪走去。
越往上走,遊人越多。他們大多三五成群,花下嬉戲遊樂。既有輕yin小曲兒,又有歡聲笑語,好一派春日踏青賞花圖。
只是跟著個大黑臉,傾城也無甚心情觀賞。
半山腰上,有一平坦開闊之地,早早被人圍了起來。臺中之人盡是錦衣華服,非富即貴。
“王爺大駕,有失遠迎!”花朝詩會就等著姍姍來遲的葉凜之,揚州的太守親自逢迎恭候。
“王爺這邊請,請上座!”這官員一邊為葉凜之指路,一邊對著傾城說,“夫人請稍後,那邊有女子的聚會,夫人可去盡興玩耍。”
“這……”傾城看著葉凜之,畢竟沒有他點頭,她哪也去不了。
“去吧!”
……
與男人們飲酒作詩談論古今天下不同,這富貴人家的婦孺聚在一起,則是賞紅撲蝶做花糕,祭花神乞求來年女兒家的好運氣。
“燕子姐姐,你來追我呀!”
“小蹄子,居然敢戲弄我,看我不把這滿樹的紅纓插滿你的頭上。”
“楊二嫂子,再去取些水來,花糕硬著呢!”
“石橋邊桃花開得正濃,讓姑娘們再去摘些,晚間老嫂子給你們熬桃花粥喝。”
“哎呦,這是剛來的妹妹吧,過來搭把手。”這群婦人倒不認生,叫了傾城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