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嘉吐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几乎把胃里的食物全部交代了出去,可即便如此,还是一阵一阵不停犯恶心。
短暂的黄昏渐渐落幕。
厨师已经收拾东西离开,张妈利索地来来回回收拾残局,梁以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李文嘉一个人扶着树喘气,肩膀一颤一颤的,不时又干呕几声,面孔都发了白。
蝉鸣声渐渐响起来,周围十分安静,他用衣袖囫囵地抹了一把脸,感觉痛苦异常。
那开了闸之后就无法止住的恶心感,好似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出去才甘心。
毒蛇熬出的羹汤,再鲜美无害都会觉得肮脏有毒,可吐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那汤还是因为别的。
连自己都不清楚是联想到了什么东西,催使着他又一次吐出了胃酸,连带着刺激出源源不断的眼泪。
张妈把所有事物都打点完毕,终于给他端去了一杯清水:“你这孩子怎么吐个没完了。”
“……”
“你把少爷都气跑了。晚上虫子多,回屋里去早点休息吧。”她使劲帮他顺了顺背,“别想了,都吐干净了,不去想就不会吐了。”
李文嘉有点蹒跚地挪了两步,听到梁以庭是真的已经走了,慢慢地松出一口气。
这一吐伤了元气似的,连带胃和腔管,整个内脏都火辣辣的好像被绞过了一遍。
次日依旧觉得不适,李文嘉便没再出门,清早起床只喝了杯清水,随后拿了把花洒,在花园里浇了几朵花。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是最舒服的时候,他在树下搬了张摇椅,开始翻书。
并不是经常看书,但大约也是因为这样,才无论是名着诗集还是通俗小说,都能体味出新鲜的趣味性。
新的一天真正开始应该要从张妈推开最外面那扇栅栏门算起。
店家上门送来当天的新鲜食材,随后又陆续有卡车和工匠上门,张妈如数家珍,一一安排,比他清楚得多。
李文嘉捡起一片落在手边的树叶,随手夹在了书里当书签,然后起身,跟着那群工匠一同进到客厅去看了看。
“这是要干什么?”他问。
张妈小小地指挥了一番,回答道:“少爷要把客厅重新改造一下。”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工匠开始砸墙。
“大概两三天工期就能完成了,觉得吵的话可以去后院休息。”张妈补充说。
李文嘉摇摇头,又回到了屋外树下。
他想离开这里。
这不是正常的生活,再奢侈舒适的环境都无法让他安下心来住在这里。
手机提示着来了短讯,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简洛维。
“嗨!今天周末,一起出来喝杯茶怎么样?”
面对简讯上的内容,他握紧手机,几次想着如何回复,可最后还是没有回。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而那个青年,确实是很好的……
明明应该是让人欢欣的讯息,却只是让他愈发心焦。
犹豫着要把信息删除,最终却又下不了手删。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做不到、也不能够和他发展出什么关系来,两人之间的尺度若能在此刻的程度止步,才是最让他觉得合适的。
可一旦明明白白拒绝了,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无关任何情感,他自私地只是不想让他就此消失。
勇气这样东西,真是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
越发的想要离开这里……
至少离开这里,他能够毫无忧虑,坦坦荡荡地面对那个青年。
…………
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周末两天他没进食没运动,昏昏欲睡地度过了。
周一打起Jing神起床上班,镜子里人瘦了一圈,好在早餐已经能够喝进稠稠的白粥,除了有点气短体虚,并没有其他不适。
李文嘉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到车库启用了那辆跑车,以最缓慢的速度一路开下了山。
一天的工作忙碌而有序,虽然一如既往不善交际,但这种嘈杂熙攘之中独自默默的安静有一种莫名的踏实。
带他工作的是个看上去年纪比他还小些的男人,自我介绍叫阿仁,午餐也是和阿仁一起吃的。
“最近公司来了蛮多新人的。”阿仁说。
李文嘉笑笑,只夹着那易消化的豆腐吃,“是吗。”
“公司又拓展业务了,合作方据说是陆经理的大学同学,对了,你知道经理是gay的事吗?”
“……”
正说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眼前掠过,陆清予和另一名西装男士在远处靠窗的位子落座。
“哎哎!”阿仁压低声音,兴奋地和他八卦:“那个男人就是我们公司副总裁,也是陆经理的同性恋人,公认了的。”
那个男人并不算特别英俊,但眉目清朗,身材高挑,无论走路还是神态都透着沉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