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柏舟。
在他离开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如此疯魔地思念。
那时候的他,和简洛维一样,总是精神百倍、神采奕奕。月亮升起,夜色温柔时,偶尔会在家中客厅穿上笔挺的西装,绅士地朝他伸出手,“亲爱的,一起跳支华尔兹吧。”
他的身材非常完美,十多年后的现在,必定出落得更有男人味,无论是什么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会非常好看。
…………
……
虽然得到了简洛维的热情款待,但夜晚睡得并不好,几乎一夜失眠。
次日清晨去了卫生间,发现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李文嘉生怕简洛维见了会询问,想了想,便给他留了张字条提前走了,顺便拿了他几枚硬币。
他奔回绮云楼,见到了正在处理业务的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
“唉!”塞西莉亚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跨不过心里那道坎。这样吧,文嘉,你郁闷的时候就想想我,我呢,之前是个男人,现在是个……拉皮条的。你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其实自己还是很——”
“靖云呢?”
“啊!你放心吧,之前没联系到你,那孩子现在被接来了,在白云疗养院,有专人照料。”
李文嘉辗转了一路,出了一头汗。
疗养院的环境算是数一数二,有人工的小山坡,夏季植被茂盛,喷泉不遗余力地挥洒着。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楼里。
想塞西莉亚在这方面算是长了点心,要是把那孩子直接送到会所酒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靖云被人喂着在吃粥,看见他时,惊喜地喊了一声:“爸爸!”
随后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你了,靖云。”李文嘉抱了抱他,对旁边的两名看护说:“他是我的儿子,让我来照顾他吧。”
看护离开了,李文嘉端起碗喂他吃粥,一边喂,一边问:“有没有人凶你?”
“没有呢。”靖云摇摇头,“他们对我都很好,说是爸爸在这里工作,所以带我过来,这样的话就能天天和你见面了。”
“……”
“爸爸,你在这里工作一定很忙吧?眼睛肿肿的。”
“还好啦。”李文嘉低下头。
“爸爸,你吃早饭了吗?这里的早餐很丰盛哦,我叫阿姨给你也盛点吧。”
“……好啊。”
李文嘉和靖云一起吃了早饭,靖云摸了摸他的脸,说道:“爸爸,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
“今天就别工作吧,好吗?你睡一觉吧。”
他往一旁挪了挪,腾出了旁边的空位拍了拍,“在这里睡一觉吧,爸爸,我也很想你。”
窗帘半掩了,李文嘉躺了下来,轻轻地搂住了孩子。
靖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他之前哄他入睡的样子,给他哼了一首童谣。
李文嘉终于渐渐地进入梦乡。
靖云一缩一缩地缩进他的怀里,没有来由地,空荡荡唤了一声:“爸爸啊……”
门又一次打开了,他侧过脸,微微地抬起头,看见一名高挑修长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始终缩在他爸爸的怀里,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男人走近,盯着他那近乎魔魅的长相,本能地伸出手臂,将沉睡的父亲搂住了。
梁以庭也盯着他,平静地问道:“你几岁了?”
“八岁。”靖云答道。
他点点头,慢慢俯身……
“你干什么?”孩子压低声音,急吼吼地道。
梁以庭的手指比他的面孔更加精致多情。
修长白皙的手抚摸了李文嘉微微发肿的一侧面孔,他在一瞬间头疼到无以复加。
那孩子尖细急躁的声音难以忽略地彰显着存在感,令他非常不悦。
“不要碰他。”靖云皱着细细的眉。
敌意是相互的。年小的孩子异常敏感,像是原始动物的本能一样,灵敏地觉出了怪异与不适,不由自主就充满戒备。
梁以庭厌烦的同时站起身,他保持了冷静,克制着不想再做冲动的事情。譬如先前头脑发热就把他绑了回来,又譬如抽他的那一巴掌——后者让他一门心思感到躁郁不安,而前者……他算什么,值得他茶饭不思一定要栓在身边?简直匪夷所思。
真是讽刺。
眼前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无法给人来带一丝愉悦,横竖挑起的,全是他的恶意和那令人无法自控的极端情绪……除了上床。
他无声地退远了距离,仿佛是忽然之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负责开车的阿七还很年轻,面相带着少年气息,然而沉默寡言的,做派偏于老成,已经跟在他身边做事有些年头了。
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