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
青天朗朗,无垠旷野,蔓草漫漫,荒烟不及扬尘间,沛然剑气交错纵横,两道迅雷般人影相互交击。
霎时,进招过百之际,身形伟岸的粗衣人一柄重剑忽尔转势,剑走偏锋,锋刃倂散出清透白芒,削往对招之人脇下,去势甚急,体态纤瘦的白衣人心觉此招凶狠,於招至未至瞬间,不急不徐地,脚踏柔步,凌波而起,扭腰翻身至粗衣人身後,闪避之时亦同时出剑,一道软刃银闪,剑光粼粼,直取粗衣人颈後要xue。
粗衣人随即旋身,仗剑抡转,格抵来人刁钻剑路。然,剑弧未满,变式再起,陡然剑锋上切,以料想不到的轨迹击向尚未落地的白衣人。
只见软刃与重剑相击,趁势身形一偏,白衣人以分毫之差避过剑势。
「好!」粗衣人见状,不禁大赞,此时手底重剑再抡出一剑,白衣人眼见此招甚为极端,不敢大意,足尖方落地便抽剑前指眼前半尺之地,提运元功,敛神以对。
「最後一招,不是我活,就是你死。」白衣人软刃溢出红光如织,犹如昭示着对手的血灾降临。续劲已足,剑势蕴实,两人剑出同时,兵器交击刹那,爆出星火灿灿,倂射的剑气四散,战圈周围寸草不存,裂地寸余。
粗衣人拄剑於地,双唇间滴落一滴深血,反观白衣人,伫立风中,衣袂飘扬,泰然自若,他收剑於腰际,转身对粗衣人语带笑意说:「胜负已分,生死已定,我这招『寒风起天末』,你可还满意?」
「……好一招『寒风起天末』,在下领教了。」粗衣人运起真气压抑住伤势,转身拖剑离去,离去时,身後传来白衣人的笑声,可几声过後却是仰天惨嚎:「呃啊!我Cao你的……」未及骂完,随即应声倒地,归於宁静,只余荒烟蔓草伴身冷,燻野秋风转屍寒。
闻声於此,粗衣人嘴角微扬,喃喃道:「碧落黄泉还是胜你一筹,呵……呃!」一口呕红潇洒而出,伤再难忍,真气运使不出,竟有外泄之虞,但不及细思其中因由,眼前一黑,不知倒地,重剑也落在身旁,匡当一声。
秋风瑟瑟,夜凉如水,一间简朴木屋倚着一棵老树而建,坐落在山脚下。屋里烛火熠熠,一人不时进出内堂,更换着手中盛水的木盆,脸上显露出焦急表情,目光尽处,只见一壮硕汉子,虯髯粗眉,脸庞有棱有角,但面无血色,却发着烧,即使帮他脱去衣物打了赤膊,也不时冒出细汗,触其肌肤,无不灼热。
「哎……这是甚麽病,怎不像风寒也不是痢病,……该不会是瘟吧?」青年再次为其换上乾净巾布覆在其额头上,虽无济於事,但也聊胜於无,心里仍忖着该如何是好,这方圆数十里不见城镇村落,自己虽略懂岐黄,也真的仅是略懂,在这当口丝毫使不上力,以修习多年的内功导气探脉,真气一入竟付诸泥海,一去不回,害得他不得不自伤抽回,喘了好一阵子,还替自己煎上一壶药补补。
他想到师傅临终前有交付一匣木盒,里头有几本破旧医书与心法之外,还有一小袋黑漆漆的脏药丸,师傅说这药不到紧要关头万不能服用,所谓医毒系於一念,过则为毒害,不及则无疗效,而这眼前这大汉的状况应该算是紧要关头吧,脸色都这麽凄惨,黑无常可能都分不出他跟白无常的区别。
死马当活马医,医死了大不了造坟一塚,每年祭拜便是,心念已定,翻出木盒取出药丸,倒了杯水,想把药丸喂进去又怕这病患虚弱时难以吞咽,若是死因是噎死的可就冤了,於是他将药丸溶在水里,以口就口的方式将药水缓缓流入,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喂完,然後就去取水洗嘴漱口。
「真是,我的初吻没了,等他活过来一定要跟他多讨恩情。」
等待药效发作其间,青年想到离这三十里有个道观,清风道长武艺不凡,也懂医术,再不济也还有他师弟清烟可以帮手,万一药丸只是那不正经的师傅死前开的玩笑,那白送了大汉一条命,岂不对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把他给捡回来。心意把定,青年披上披风,戴上斗笠,脚下略微施展浅薄的轻功,便往道观方向奔去。
拜轻功之助,这一趟不消一刻便至,但真气被那大汉吸去过半,眼下也是气喘吁吁,出来应门的道童见是熟人,见状赶紧关心:「哎,明华施主你怎脸这麽苍白,是哪里不舒服来求医吗?这时候师兄不在,先进来我倒杯热茶给你,来来来。」道童热心地招呼明华到偏殿旁的悟松轩稍坐,这是平常清风道长给人诊病的地方,明华有空也会来这里帮忙,算是不陌生。
「律元道长,您说清风道长不在,可知是去哪了?我等他帮救命啊!」明华接过律元给他倒的热茶,啜了一口後问道,律元虽然平时习惯被明华这样客套称呼,但被称道长也是会喜孜孜的,他笑盈盈地回答:「道长他去後山练剑。」
「那清烟道长呢?怎也不见他人影。」这道观虽颇具规模,可充其量人口也不过十余人,扣掉当家的两位道长,其余的不是洒扫修行的道童,就是十方修士,压根就帮不上忙,也不好麻烦他们。
律元想了下,说:「清烟师兄说在回观路上见到路边有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