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带你回去见母亲”
“……你就不怕遭人笑话?”
“我活得坦荡怕何笑话,”杜俞楠情真意切,言辞笃定,“若是不愿我也不多强求,反正怎么个活法皆由我自己定”
李玉笙一愣,神情微闪,沉默许久,“只怕你后悔”,说完挣扎着脱身去清理秽物。
杜俞楠看着,眸底转瞬黯淡无光。想他如此不冷不淡模样,心中不禁涌出失落和不解。
“我看分明是你怕后悔”,杜俞楠越想越觉委屈,一时生出气恼地捡起衣物直接负气离去。
李玉笙转身看他却只见其背影。胸口压抑地更甚,思绪万千——他为安稳处处小心不多强求,犹如一谭死水不起波澜,可杜俞楠偏偏连掀数浪,如今他还要对抗lun理……
昨夜他确是答应与他长久。可那未出口的言语早已被思绪拦回,权当一时意乱情迷,想了不该想的事。
李玉笙无奈叹气,出了房门恰巧见杜俞楠从另一房间出来,步伐生风,不看他一眼地直直出了门。
李玉笙看着他背影过了许久终于回神,一阵恍惚无力,难以言述。脑中皆是杜俞楠方才模样——衣裳高雅整洁,年轻俊美,意气风发,活脱脱的青年才俊。这才是他以后都该有的模样。他与杜俞楠差得岂止皆为男子。
李玉笙到书院时学生才陆续前来,脚踩朝阳,意气风发。昨日杜俞楠当真请了人替他做一日的活计。打理庭院时见墙角木桶漏水,赶忙去请人来修。
只是去的路上迎面撞见早晨离去的杜俞楠与人言语交谈,并肩而行。定睛一看那人他认得,是租与他房屋的人。
想及早晨的不欢而散,李玉笙熟虑后绕于巷尾想与他错开。
“杜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那屋子是你叫我烧的,如今重建的钱不够,我这不是吃了哑巴亏吗?”
“我给的银子可足够连屋带地契一起买了,你切莫得寸进尺”
“话虽如此,这不是地基忽然裂开要额外休整吗,况且火势殃及的周家也要费钱打点”
“那我事先叫你将他收藏的书籍搬出来你为何不照做?这事我已不计较你怎还敢来找我?”
“这……我这不是第一次做遭人挖坟的事一时怕的忘了吗,杜大人你放心,这次后我肯定不再出现”
“中午来官府”
“那便先多谢杜大人了”
两人渐行渐远,街上小店陆续开张,再看巷尾已空无一人。
“李先生,就劳烦你去与人交涉了”
李玉笙点头接过他手中清单,在院门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交货的车马。只是前来送这供书院日常打理的货的并非是往常那人,而是杜俞楠的大哥。
男人叫人卸下货后直奔他来,举止谦雅,风度翩翩。李玉笙怎会不知他出面这寻常的小交易是另有目的。
“李先生又见面了”,杜荇晖作礼道。
李玉笙连忙还礼,“见过杜公子”
杜荇晖倒也坦诚地开门见山,“我来不为别的,是为俞楠一事”
李玉笙虽已猜晓可想起两人的事难免有所心虚尴尬,不知如何回应。这番画面倒像是来兴师问罪。
杜荇晖笑道:“李先生不必多想,俞楠已告诉过我你们的事,一直以来也是他托我四处寻你”
李玉笙愣住,惊愕地难以置信。原以为杜俞楠顾及颜面会掩饰一二……心头不禁一颤——他当真如此喜欢自己?
杜荇晖见他沉默,接道:“其实俞楠早在半年前就知晓你在此处,无奈官居知事难以脱身,只得故意身陷官司好遭贬黜,只是那地方势力不肯善罢甘休,叫他生生又受了数月牢苦。”
李玉笙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他。他竟不知杜俞楠所言的牢狱之灾是他故意为之,况且那知事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
“李先生可明白我为何说这些?”
杜荇晖言语平淡却汇积许多,一目了然。李玉笙是思绪发沉,难以言述——不过是告知他杜俞楠本不该如此,若是执迷不悟只怕再难回头。原来真是来劝告他。
“李先生曾也教书育人,明经晓道,该是明白分寸,”微微叹气,话锋突转,“俞楠做事任性冲动不顾后果,若不是两年未归家害家母思念也不会前来干涉”
李玉笙一怔:“他……他因何不愿归家?”
“两年前母亲曾擅自安排他与人成亲,只是第二日便留下书信再未回去也不联络,单单给我送来一张画叫我替他找寻画中人”
李玉笙只觉胸口压抑发酸,嗓音微颤,“妻子?”那他……他岂不成了毁人家庭,害人姻缘的小人……
“对,”杜荇晖微笑,“拜过堂的结发妻”
“我……”李玉笙一时语塞,脑中浑噩迷茫,痛苦不堪,全身发软无力,“我不知他……”
李玉笙不记得杜荇晖何时作别的,只知一日下来皆是恍惚走神,脑中时不时闪过他的话语。
“李先生不用自责,毕竟皆是俞楠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