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在大都如何,玄鋆一无所知。正如万永所料,他确然不想再同万永见面,是以在看到他去了大都之后、进入易府之后,便就切断了同他之间的祈神因缘。从此便是万永烧一整座山的零陵草,那也是唤不到他,他也看不到万永在求他什么。他很相信晴泠,这个妹妹从小同他感情最好,又处事稳重,那个书呆子交给她,那就万事足矣。
至于万永中不中状元,对他玄鋆感情如何,他也不怎么在乎。诚然,在昆仑山中那一夜,这书呆子对他坦白倾慕,说的那是十分好听,他也动了心,否则也不会同万永有一回肌肤之亲。但一来他前途晦暗,没必要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牵扯进来;二来,凡人的感情水性杨花,万永当时说的好听,指不定哪一日就知难而退,徒留他一人尴尬。
不得不说,丹熏和白yin当年那事给他打击挺大。
此时正值月朗风清,玄鋆正泛舟江上,自饮自酌。他体内的苍梧也安分,敛去了全身的魔气。玄鋆的心情十分平静,他本身就是苍梧的囚笼和死xue,只要苍梧敢用他的身体作战,他就能在关键时刻让身体要害上来上一刀,拼个鱼死网破。只是玄鋆也不急着去死,他对这世间有留恋,至少也得等他游遍大江南比之后,再死也不迟。
苍梧感应到他的想法,在他意识里嗤笑了一声,道:【懦夫。】
玄鋆冷笑道,“现在去上清天,你觉得如何?”
苍梧不吱声了。
玄鋆毫不客气道,“懦夫。”
苍梧冷哼一声。
江面平阔,月明皎皎,铺陈半江明银粼粼波纹。
玄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双灿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愈发明亮。
苍梧忽然道:【你不如给我们个痛快。】
玄鋆皱了皱眉,感念到他又是想起了白yin,觉得生不如死。无奈道,“峤明现在仍在白玉京,我就算去,你也杀不了他。”
苍梧沉默了。
玄鋆叹道:“你再等等,他早晚有离开白玉京的一天。”顿了顿,笑笑说,“到那一日,便是我们三人的死期。”
苍梧冷笑,【等?我还要等多久?日日夜夜我都恨不能食其rou、寝其皮!】又怒斥玄鋆道,【当日若不是你,我早已将他杀了!】
玄鋆皱眉半晌,道,“那次是我不对。“毕竟白yin死得实在凄辱无比。而天界的律法绝无可能为他复仇,始作俑者峤明也只是得到了在白玉京廷杖禁足的处罚。
苍梧冷哼一声。
玄鋆承诺道,“下次你如果要杀玄鋆,我不插手。”
苍梧冷笑不语。心知自己杀了峤明,必然会引来上古神明的联手围剿,而玄鋆定然同他们沆瀣一气,与自己同归于尽。
玄鋆也不再言语,只欣赏江天一色的月中美景,感念己身,不由脱口yin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岂止凡人如此?”
苍梧嗤笑道,【就这么不舍得死?】
玄鋆嘁道,“你别小瞧人,我只是不同你,死后还有个‘阿yin’在等。”
苍梧没言语,却是在他意识之中浮现出极甜蜜又苦涩的心情。半晌,苍梧温声道,【你说的是,我只恨不得能早一日再见到阿yin,再次能抱他在怀、好亲亲他,再不教人伤害他。】
他说的坦坦荡荡,倒是把玄鋆恶心得够呛。
苍梧嗤笑道,【没认真爱过谁吧,小龙?】
玄鋆冷声道,“是么,你的阿yin可骗过我啧!”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怒道,“你有病啊?!”
苍梧冷道,【我警告你,别提他的名字。】
玄鋆鞠了捧江水洗脸,闻言讽笑道,“你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四处留情,不知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如何?你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么!”
话音未落,玄鋆已是被自己的拳头打翻在小船里。
就听苍梧冷笑道,【你以为你不是?就万永的模样,他以后也少不了是万人骑的命,到时你还要他不要?】
玄鋆咬牙笑道,“他如何关我什么事?我还得管他一辈子不成?”
苍梧冷笑道,【那就怪不得你死了,没人等你。】
玄鋆气得呛了口酒,又是两杯酒灌下喉,才觉得勉强消气。
苍梧道,【依我看,万永是当真十分在乎你。】
玄鋆烦道,“关我什么事!”
苍梧叹道,【见你可怜,不忍看你一个人孤单地魂飞魄散。】
玄鋆不禁笑,“你还有这等好心?”
苍梧在他意识里点头,青碧色的眸子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玄鋆竟然从他神色中看出几分纯良真诚来,不由叹笑一声。
他父母兄嫂尽因为苍梧而死,他却又因苍梧向死而生,如今共生纠葛数百年,也实在是不知以何面目相对。
这魔头现在露出真心关心他的表情,怎不可笑?可叹?
玄鋆也暂时放下心防,同他推心交谈道:“那书呆子呆得厉害。你差点杀了他,他都还不顾死活地说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