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跃在床上缓缓的睁开眼睛,神智还有点模糊。
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蜂蜜甜味,是他安心又熟知的味道。
环境也是他熟悉的,海洋风格的窗帘在微风中摇曳,鸟儿清脆的叫声此起彼落,他舒服的转过身,看见小窝里的那个湖水绿色的软垫有些下陷,毡子没有摺好,有半张搁了在地上,他睡窝的状态有点凌乱啊。
不是,有些不对。
莫跃眼睛骤然睁开,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後,下一秒几乎是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这激烈的动作又不慎的拉扯到了腰背上的伤口,痛得他弯下身,紧抓被子的手攥到发白,但他仍不敢停歇,小步小步的挪动着身体,想从祈绚的床上离开。
本来昨晚犯的错就已经够大了,这下子叠加得罚多重啊!?莫跃懊恼得很,明明记得自己是躺在医疗房的病床上做检查的,怎麽醒来会在主人的床上?
主人…主人他去了那儿??
就在莫跃正脑补着一万个待会跟祈绚道歉的说词和原因时,祈绚已推门而入,他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看见莫跃Jing神颇足的样子後挑眉说「醒了就坐好,别乱动。」
医生给的消炎药效果拔群,莫跃脸上的青肿已散去大半,只有嘴角和左边脸颊还留有点瘀痕,好歹是没毁容之虞,而其他部位的伤也会随时间慢慢恢复,不会留疤。
莫跃马上停住了动作,抽回一只就要着地的腿,僵硬的挺腰坐直,脸上挂着讨好又紧张的笑容,「主人……早上好。」
「嗯。」祈绚把托盘放上给病人用的滚轮式长桌上,把桌子推到莫跃的面前,上面有一碗柴鱼粥,一杯水跟几颗药丸,「医生说了你今天要多睡觉休息,先吃粥再吃药。」祈绚说完後退了一步,动作不太自然。
莫跃受宠若惊的抬头,犹豫了一下後还是没拿起汤匙,他咽了咽口水,决定先自首求个判刑,不然一整天他都会坐立不安,「对不起主人,奴才也不知道为甚麽会睡了在您的床上…奴才待会会滚回窝里的,床上碰过的东西也会全部换掉的,求主人不要生气…」
宴会的Yin影还尚有残留,染血的噩梦还犹有余悸,匿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跟不安还在叫嚣,
他害怕被抛弃,害怕自己已失去了在主人身边的价值,他卑微的想,只要主人还愿意罚他,愿意碰他,是不是就表示这事可以翻篇了?一直在黑暗中纠缠着他的黑影是不是就会消失?
不料祈绚却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如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般「如果全部碰过的都要换的话,你全身都可以不用留了。」
莫跃不解的眨着眼睛,大脑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主人说的好像是他不懂的别国方言。
「昨晚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祈绚的语气一转,观察着莫跃表情的变化。
莫跃头上的问号更大了,他为难的说「奴才只是记得…医生在替我上药,然後我就…就困了…」
医生给他涂的到底是伤药还是麻醉!怎麽还会断片的!
祈绚却把话题暂停,他敲了敲盘子,催促莫跃赶快把粥和药都吃完再说,莫跃食之无味的把东西都咽下肚子,整个脑袋都在思考主人刚才那番说话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他疑心生暗鬼,他总觉得今天主人好像……一直跟他保持了距离?好像…完全没有碰过他?!
莫跃把头想破了也想不出半个头绪。
好不容易把托盘的东西都吃完,莫跃低着头接过祈绚递过来的餐巾,就在他斟酌着该如何认错的时候,祈绚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你想知道是不是?」
莫跃呆呆的点头。
祈绚走近莫跃身边坐下,不分喜怒的陈述式语气中藏着莫跃察觉不到的紧张,「昨晚你——这只大胆的笨狗。」
「半夜偷偷爬上了我的床。」
「然後,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做噩梦还是别有用心的,死抱着我不放手,连腿都缠了上来。」
「手脚不老实就算了,连嘴巴都嘟嚷过不停,吵死了。」
「——整晚都一直在说你喜欢我。」
祈绚脸不红气不喘的把昨晚的事偷天换日、移花接木般的嫁祸到莫跃身上,说话时表情无奈,像为一只淘气的宠物而感到头痛,「要不是看在你全身绷带的份上,一早就踹下床了,省得当你一整晚的人rou抱枕。」
祈绚每说一句,莫跃的眼睛就睁大一点,在听到尾二那句时,他的眼珠吓得就要脱框,嘴巴也不自觉的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主人,一时间组织不到完整的句字。
祈绚憋着笑的看着莫跃呆若木鸡的样子,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以平淡得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的语气问道,「你喜欢我?」
莫跃的眼神由迷懵、惊讶转为惶恐,事实远比他想像的更糟!
他怎麽能,怎麽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个奴隶怎麽配和主人说喜欢。
没有一个主人能容忍他的玩具拥有这麽可笑的感情。
他碰一声的跪了在地上,力度之大连祈绚也听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