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生大概猜出些许,懒洋洋地道:“我以为你们不屑和我们这帮飞仔合作呢!”
哈,黄月生装着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杀人,我可不敢啊!我的刑再加下去下辈子才出的去了!”
裴峻缓缓抬手,止了叶靖生未竟的话。“不。”他似终於想通了,轻一摇头道,“我们纵使可以互相将背留给对方,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路,一直是背道而驰的。”
裴峻随之一怔,改条道走。。。殊途同归?摇摇头,他道:“那是你。叶靖生,嚣张放肆为所欲为,身随心动,永不言退。”
黑影知他会坐地起价,“
“在你们没把陈琛送进来之前我已经是了。这个生意没赚头。”
裴峻不由地松了手,有些目瞪口呆,以前叶靖生打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想到,叶靖生那样倔强的个性也会为了方扬改变至此。
除下眼罩他抖了抖嘴角:“我以为要枪决了呢~你要见我还用这麽大阵仗?”黑影转过身看着他:“这麽大阵仗也是想和你谈个生意。在里面,人多口杂。”
“陈琛。”
裴峻想起在泰缅边境的密林里,他第一次将背对着陈琛,陈琛留给他的是一发未及出膛的子弹;第二次他将背对着陈琛,陈琛却为了掩护他差点连命都不要——若非这个狡诈如狐的男人若非那一刻真心流露,他是不是也就能按照自己的最先的剧本演下去——是不是没有你,这个世界我才能称王,拥无限权力却享无边寂寞。
“对。真要爱了就不在乎什麽面子也不在乎被他知道你一切的弱点因为你信任他永远不会背叛。”叶靖生推想了泰国之行,隐隐猜出了大概,他只是没想到裴峻也有今天——那样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的人,在感情来临时依旧作茧自缚,难逃生天。“不要以为你比他强,你做的所有事他都没必要知道。攻心斗智,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叶靖生咳了咳嗓子:“爱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依赖,无论何时都能将自己的背留给对方。”
肩膀上的手加了气力:“你有的是代罪羔羊,我保证你的刑期只减不加——以後所有的犯人都会为你马首是瞻,黄哥,你就是狱王了。”他舔了舔唇,“前提是,没有陈琛这个人的话。”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一点一点的心动,却全是掩藏在谎言与阴谋之中。
然则他们懂,对方也懂。
狱里不知日月,界外却兴风雨。一日之内,鸿运易主,方扬重掌大权,廖丘甘为副手。上任第一天就自己点了几家“反陈”势力的夜总会停业整改——说是有人背地倒粉。几个堂口的话事人极其不满,更有带头闹事的堵住方扬“反出家门就没资格厚着脸皮再回来”,“陈琛小子糊涂,真当鸿运是他一家天下,爱找谁坐馆就找谁坐馆”云云。方扬亦只是不咸不淡地冲叫嚣最大声的年轻人道:“MON仔,你不要在这里跟我大小声,我在这条街上混的时候你还在念中一!你老豆有话请他自己和我说!只要琛哥一天还叫我做鸿运的坐馆,我就能让你们父子名下所有的产业永久地停下去,我亏得起,要不要试下?”当然,方扬也没给他们“试”的机会,当晚就悄莫声息地烧了他们在佐敦道的一家夜总会,没人员伤亡,止在警戒人心,原本想借他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的都悄悄偃旗息鼓——方扬的确不怕手段太狠太急底下人会造反,在鸿运十年他有根基有暗桩,他压的住。按陈琛的意思,也就是要他杀鸡给猴看,震住那些见不得人的魑魅魍魉,等他出山——他与他,十几年了,从不缺这种默契。
叶靖生从小跟着裴峻,多少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忽然灰败的神色,心里也是微微一惊——不是吧?他随口试探而已,这个几乎天生就无情无义的男人竟默认了?方扬对此还一无所知,知道陈琛被裴峻陷害下狱,气地差点要回国亲自报仇,他却知道若裴峻从来都讲究一击即中不留余地。真要陈琛死,不会一番伤筋动骨之後,才判六年。不料此刻一番试探,竟试探出了这麽个匪夷所思的诡异资讯。
“有些事的确是要你们这样的人,做起来才方便。”黑影走来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杀了他。”
裴峻抬头看他,有些茫然无措地:“。。。这就是爱?毫无保留地信任。。。就是爱?”
“谁?”黄月生明知故问。
他们都不是,亦不能——如今的陈琛怎麽可能还能信他,更遑论还能为他再改一次道。
黄月生被带出狱仓之初,颇有些莫名其妙,他被蒙眼带到一间偏僻的小房间内,狱警除了他的手铐便无声无息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叶靖生快被勒地翻白眼,他觉得这麽些年裴峻年纪长了性子倒越来越回去了,他本以为此人这辈子都该是不动如山。“我~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要回来,我当然也跟着回来。他做什麽,我都支持,还管要做什麽?”
叶靖生愣了下,放肆嗤了一声来:“那就改条道走!你改,或者他改,总有解决之道,只要你想!”他一指裴峻的胸口,“只要你真的想,没什麽立场不能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