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小狐狸诚实答。
“嗯？”他说：“好的。”
仅仅吃饭的时间练习是不够的。小狐狸心里盘算：当初练习化形之法，一天到晚都在勤学苦练，除了吃就是练习如何使用族群传承下来的口诀化形，成为人类。然而饿瘦了几斤之后再去变形，隔壁too不认识他了，差点咬着他。
犬科动物，在此就简称为狗吧。他的“狗”有个缺点，叫“黏人”。
散兵不觉得多做一个人的饭有什么麻烦之处，这点事情难不倒他，也不会带来什么不便。宠物也要吃饭呀，就算枫原万叶真的是小狗，他也要做两份。
枫原万叶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反应过来：哦，确实有道理啊。
“……”
散兵站在门后，短暂思考了几秒，又拉开了浴室门。
“出来之后给你做早餐。”散兵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去等着。”
好好做人，天天向上。散兵将他放回地面，他甩了甩脑袋，小小的赤红色狐狸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坐着也比他高的一抹身影，并排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安慰我呢？散兵轻轻用左手推开他，叹气道：“变回来吧，我教你。”
他自觉没说什么，但上述那句夸奖的话一出，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小狐狸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看收盘子的魔女姐姐，对方冲他伸出手，他灵机一动
总之勤能补拙，小狐狸万叶拿着筷子与煎蛋搏斗，直到吃饱了，煎蛋毫发无损。
按理说这种族类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脆弱的本体，但这是十分紧要的关头——他是说，吃饭。这多少离谱了。
“跟你说话久了好像会变傻子。”散兵瞥了他一眼，摆出家长的威严：“吃你的饭。”
要让你自己吃，太阳落山都不一定吃得到嘴。散兵一边喂一边想。
“姐姐，你也不是人吗？”小狐狸的脑回路好像终于拐过弯来，散兵有点被他蠢笑了，反问道：“魔女怎么会是人呢？”
枫原万叶有样学样，握起筷子。散兵开始讲述夹菜的原理，也没有什么原理，上手就可以学会。终于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由小狐狸灵魂占据的这具身躯，完成了夹起煎荷包蛋的目标。
kazuha小朋友——散兵自认为有权利这样称呼，因为他比枫原万叶大了至少三百岁开外，根据昨晚审问的情况来说——作为一只狐狸，他或许已经熟悉，但作为一个人类，他尚且不明所以。
“勺子？”
哟，要夸奖呢。散兵好笑地点点头，其实敷衍地应付他：“好，特别好，kazuha小朋友学得好快。”说着夹起自己盘子里的小番茄往他嘴里填，小狐狸欣然张嘴，接受投喂。
“这样拿着，看我。”他说着，用右手拿起了筷子，作为示范。
“呜？”小狐狸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发出开心的哼哼声。散兵捏住他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肚皮朝着自己，他扑腾了一下，随即放弃了挣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散兵有些目瞪口呆。这是第一次枫原万叶在他面前显露真身。
好强的对手。
眼惺忪地往去浴室。走到一半，还不忘回过头对屁颠屁颠跟上的那位说句“跟着我干什么想一块洗澡吗”，随后又继续去浴室。
“叉子呢？”
枫原万叶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下一秒或许就会开始摇自己的尾巴，然后问他早饭吃什么。
“哦，那是你啊。”这位常在他旁边陪他打猎的……鸟类，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干笑几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合上浴室的门是什么样，打开还是什么样。散兵无奈地问道：“想干什么？”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他看着暂且是个人，于是就当作人来看吧。
“……”
“……”
小狐狸穿着稻妻样式的衣服，左右看了看自己，袖子长了，于是乖乖地将双手放在膝上，倏忽没了影子。然后散兵就眼见一只毛色赤红的狐狸将爪子攀上了餐桌，轻盈地借力，一举跃了上来。
“不会用筷子？”散兵略显震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小狐狸舔了舔侧边的牙齿，发出嘤嘤的叫声，听起来依旧委屈。
要说这屋里没有人类，是句实话中的实话。散兵痛批那什么大巫女，为什么要跟他说，一个魔女会懂人类的事。这不是骗小孩吗。
两人近得就差肩挨肩了。散兵心想，吃个饭还不至于肩挨肩吧。
他见散兵不说话了，从桌子那边走了过来，凑近了那张神色复杂的脸，舔了舔对方的脸颊。
小狐狸学完后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姐姐，我做的对吗？”
人类不会随时随地跟在另一个人屁股后边，直到被合上的门隔绝在外，流露出低落的神情。一个正常的十几岁人类都不会，而枫原万叶现在对标的，大概就是十七八岁的人类。
虽然只是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