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从前,在沼泽地的深处,居住着一位魔女。传说她拥有极其美丽的容貌,强大高深的魔力,以及暴戾无常的脾气。谁要是不小心踏进了沼泽,被她的下属大嘴青蛙叼走,就要做好被扔进那口大锅的准备——
“啧。”他头也不抬,简短地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对门口高声朗读的喇叭勾了勾手指。
那东西未停声,倒是一路叫着飞了过来,临到他手边的时候,猛地挨了一棍子,失了魂魄一般掉到地上,闭嘴了。
他抛了抛手里的搅拌棒,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这只木质喇叭。
上面的刻纹随着年月过去,已经被灰尘覆盖,看不出来是什么符文。实则他想得起这东西刚做出来那日有多粗糙,他碰都不想碰,怕剌手。
下次空再来,就把这东西和他粘在一起,让他自己感受一下有多烦人。
魔女环视周围一圈,所谓的“下属”还没回来。他转头回去,站在冒着白色烟气的大锅旁,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气泡咕嘟,任这只重伤不愈的喇叭在地上抽搐。
他已经过了大概几百年这样的生活。几百年呢?散兵开始回忆自己还没有蜗居一隅的时期,是猎魔战争还未开始的年代?还是更早,在「魔女」还不是一个种族的年代?
总有比他活得更久的魔女。他想起那个笑话,“比魔女更危险的存在是什么?”——“魔女的母亲。”好恶劣的幽默感,提瓦特大陆上的庸人都是这么闲着无聊的玩意。
不过说起来,那个女人确实比他危险得多。散兵不由得思考依照她的行事风格,会怎么料理在她面前讲这种笑话的人。
绑在天守阁顶上当避雷针?还是变成堇瓜?
过了一会儿,他听不见木头嘎拉嘎拉摩擦的声音了,寻思低头看一眼,门却“嘭”地一声被撞开了。
“呱。”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青蛙前腿着地,眼睛半眯着,慢慢踱步进了门。他眉头皱了皱,盯着它嘴里那个正在蛄蛹的麻布袋。
这回又捡回来什么巨型破烂。
大嘴青蛙在沼泽地生活了快一百年,开始往他家捡破烂也很早,大概也有快一百年。它很固执,推测它先前做人的时候,也是这么回事。
大嘴青蛙的故事很遥远,大概率没什么人看,于是只好省略在肚子里,可它的嘴巴太大,不去叼些什么东西,似乎又不知道做什么用场。
于是就只好往他家叼破烂是吧。他无奈道:“你又捡回来什么?我说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我的锅里放。”
说着,锅里的气泡高涨地响了一声,似乎是在应和他。
这屋子里一天到晚不是锅吵就是喇叭吵。他有点郁闷地侧过脸去,轻叹一声。
魔女们相信万物有灵论,什么东西一单沾染了魔法相关,就会萌生出自己的意识甚至个性。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附魔”,只不过需要环境熏陶而已。像他天天使用的魔药锅,按照魔女一族的说法,是有灵性的东西,随便什么都往里放,会遭天谴。
哦原来是天谴啊,害,还以为是猎魔协会的人找上门了呢。散兵无所谓地想,那又有什么呢?猎魔协会的人来了,也不见得打得过他。
不过就算不信这什么“万物有灵”,他也不会让那只臭犟的蛙把什么破烂都放进他的客户订单里。他是个有原则的魔女。
“呱啊。”大嘴青蛙拳头大的眼珠子转了转,将嘴里的袋子吐到地上,体积不小的袋子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伴随着轻轻一声叫痛:
“哎哟。”
你这个袋子……是正经袋子吗?怎么还会叫呢?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大小,很难不知道是什么。于是他直起弯下去的腰,朝大嘴青蛙投去犀利的一问:“你不是绑架什么误入沼泽地的无知青年了吧?”
正如所有故事里说的那样,沼泽地似乎对这类疑似无业游民的群体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一方面可能是图所谓“失落的宝藏”,一方面可能是图魔女心情好,可以给他们实现些一夜暴富的愿望。最好还是个漂亮魔女。
不过很可惜,一般没有,有也不给。
这类被他归为废品,不能当做材料放进锅里。当然,不是因为他品德高尚心地善良,而是因为人类需要加工处理,很麻烦。
大嘴青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很诡异。他看着地上正在缓缓扑腾的麻袋,随手抓起一旁的魔杖,使了个咒。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开开眼界。
袋口的束绳一下掉落在地上,袋里的人形轮廓挣扎着坐了起来,紧接着,一双红色的耳朵出现在他眼前。
三角形,还灵活地动了动,耳内是白色的绒毛,耳尖也有一些,但整个是枫叶一样的红色。看起来毛绒绒的,还很软。
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很好奇,莫非自己宅家这一百来年,人类已经进化到长狐狸耳朵了?
麻袋口接着向下移,白色的毛发显露出来,但是那撮红色挑染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红色狐狸还是白色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