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骗他,龙是热爱自由的,很少能受拘束,除非你真正与它们建立起感情来。
“为什麽它要走呢?”卢斯理了一下额前黑色的碎发,抓起身下的乾草扛起来,“它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是吗?听说,小龙不太好养?”
卢斯颇有体会的点点头,“嗯,九九的身体畸形,开始的时候站不起来也不能走路,我原以为它会死。”
“你救了它吗?”
“不,九九自己救了自己,因为它很坚强……它也很可爱,我跟它在一起是蛮有趣的。如果它想离开我,我也不反对,毕竟那是它的自由,可是……我会伤心就是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头顶像被闪电击中,接着一阵回声在耳边响起来:“贝贺,你要离开,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我会很痛苦。”……托力……我仿佛又看到那微驼的背了——他的胸一向是挺得很直的,只有那一次……
捂住前额,也许是风忽然变大的原因,我的头晕晕的。
“贝贺,你怎麽了?”卢斯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胳膊,“不要紧吧?”
“不要紧,卢斯,把这些草送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嗯。”他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劝告,什麽也没问,十分善解人意的,离开了。
我把所有干材聚集到一起,然後坐在上面。
我现在就在魔界,而他们呢?
那些痛苦,肯定被时间冲淡了。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吧……托力,阿加雷斯……
那是……应该是我被带进那间小屋的第四天吧?
他们还是什麽也没做。每天只让我在床上躺着,拿给我热汤、面包和水果吃,帮我洗洗头发、剪剪指甲。我洗澡或换衣服时,他们就说有事出去。总之,比起被监禁,我更像被伺候着。
我不知道天使长怎麽样了。看起来好像我在这里享受,他却在坚牢倍受煎熬。这让我非常自责。
“雷米勒的伤已经基本痊癒了。”阿加雷斯做在床头,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在咀嚼药草。他通常是在屋里考虑战略,而托力跑外勤,只有晚上才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我不是雷米勒这个事实,早已经十分明确了。
“呵呵,说起来,今天早晨他还大吼着淫魔放他回来我才是你们找的人呢。”阿加雷斯轻声笑着,“他叫我们淫魔,估计脑子里想的是什麽很爽的画面吧,呵呵。”
“你们……不要伤害他。”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来,我想这是我应该说的话。
“不会的,上面下了命令,说是要用这天使长跟天界敲诈点儿什麽的,当然要让他毫发无损,并且还是个真正的处子。”阿加雷斯停顿了一下,“我听其他俘虏说,你其实叫贝贺莫特尔?”
我点点头,现在没必要说谎了。
“我能叫你贝贺吗?”
我又点头。
“贝贺,很可爱的名字。呵呵,打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不是雷米勒了,而那牢房里哪个是天使长,我们也是清楚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们之前又没跟他战斗过,怎麽会认识他呢?”我问阿加雷斯。
“我们没跟他战斗过,不代表没见过。至於怎麽见过,你肯定不会愿意知道的。”
“这会影响我们天使长的形象吗?”
“是的……也许不。”
“你们以前是他的情人吗?”我心中突然非常的不安。
“当然不是,你想到哪去了。嗳,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你该知道阿撒兹勒辖区的清除战吧?”
虽然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我听说过有关阿撒兹勒辖区的清除污浊活动。大概说起来就是天使长拉菲尔的军队打败阿撒兹勒魔王之後,将他领地的恶魔全部清除掉的事。
“我们当时在那个辖区。”阿加雷斯说,“我十一岁,托力三岁,我们是阿撒兹勒辖区六千万魔族中幸存的三十六人之一。”
十一岁……三岁……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天使有清除世间一切污浊的使命。清除魔鬼,就如同清除污水、瘟疫、害虫一样。可是三岁和十一岁……当然那六千万里有多少的三岁和十一岁呢?……婴儿、妇女、孱弱和生病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会流血也会疼痛,会感觉到悲哀、愤怒和恐惧。在数千万战斗天使面前,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说是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的弱者。但不是——决不是污水瘟疫和苍蝇啊!
“别那麽伤感,你是个战士不该这样。贝贺。我们也亲手宰过呱呱落地的小天使的。”
“当然。”我说。
“可是换来恶魔对他族的屠戮和掠夺,就没什麽不正常是吧?”
“我不知道,可我真的很难过。”我抓住头发,“当时雷米勒天使长也在队伍里面?”
“嗯,他没做什麽,只是执行任务而已。否则以托力的个性,那天晚上在牢房里会直接把他先奸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