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儿心中一震,没想到宇文珏的处境竟是如此尴尬,一直以来,她以为宇文珏受制于太后只是谣传。因为她进宫以来,并没有看见宇文珏和太后有任何正面冲突。“那为何……”“那为何朕还稳坐皇位?”宇文珏问道。苏韵儿看着宇文珏,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宇文允想反,他完全有条件做到。宇文珏展颜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踱步从苏韵儿身侧经过,说道:“因为他们看重名声。”宇文珏行至窗前,把玩着一个琉璃瓶子,平静地说道:“朝中的官员,除了选择归顺于他人,更多的是墙头草。父皇驾崩前下过遗旨,不得朝中六成大臣反对,不得推朕下位。朕登基至今,一无荒y,二无暴政,他若是想反,最终也是会落得一个谋朝篡位的污名。朝中大多数的官员,正是因为这点,才始终保持中立。”“那皇上就不担心,二殿下威逼利诱吗?”宇文珏放下手中的琉璃瓶,转身看着苏韵儿,眸中透着坚定:“朝中引领百官的左右丞相虽说不上归顺,起码现下一心辅佐朕,为国分忧,只要他们不倒戈,朝内便可无事。”“可苏相……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苏韵儿犹豫道。宇文珏听得苏韵儿竟作此担忧,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比起姜国公,朕更愿意相信苏相,若不是情势所迫,朕断是不会选择姜家的。”苏韵儿听了更加疑惑了。她本以为,宇文珏是十分信任并倚仗姜家的,可如今看来,很多事情都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说着,宇文珏似是有些热了,伸出一只手左右扯了扯衣襟,将领口微微扯开,露出了完美的锁骨,继续说道:“没错,满朝文武中除了宇文允以外,苏相是太后最为亲近的人,而满朝文武中,苏相也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他苏振庭,永不会反,也不屑于反。”苏韵儿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苏振庭竟是这般深得宇文珏信任,也没想到他身为天子,在宫中处境竟也是和她这般相似,能亲近的人寥寥无几。“朕倒是有些意外,从相国府出来的你,对于苏相,竟会作这般猜想。”宇文珏看向她,挑眉说道。苏韵儿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说实话,她对苏振庭的印象虽好,但却是不了解他,所以她定是不能如宇文珏一样,这般地信任苏振庭,毕竟苏振庭和太后的关系摆在面前,也难免她会多想。面对宇文珏的话,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说道:“奴婢信任相爷,却是不知皇上是否信任相爷,毕竟人人都知道皇上的皇后是姜家嫡女,自是会认为皇上偏重姜家一些的。”“哼呵呵……”宇文珏摇摇头轻声笑了笑,他看出了苏韵儿在说假话,却是不打算说破,省得她再编出些什么来。“先前皇上说到,若不是情势所迫,断不会选择姜家,这又是为什么呢?”苏韵儿见宇文珏热的面色有些泛红,取来一把扇子,边扇边问道。这都入秋了,宇文珏怎么还能热成这样?苏韵儿取来扇子,宇文珏这才发现自己觉得燥热无比,走到榻上坐了下来,让苏韵儿扇的风能够吹到他的脸:“姜桓……看着忠厚老实,一心为国效力,却是只老狐狸,狡猾的很。不仅如此,此人野心还不小,养虎为患啊……”野心……据闻,姜国公姜桓手握重兵。姜国公自中原分裂之时就为宇文王效力,之后便是得到宇文拓的重用,而如今,在宇文珏的手下更是当朝为相。当真是能够被称为三朝元老。不仅如此,姜氏家族也是十分庞大的。姜家的宗家为姜桓一脉,从仕不从商,各大分家乃是从商不从仕。姜家一直以来都对外宣称,宗家和分家深有隔阂,毫无往来,可姜氏分家的商铺遍布全国,商队远销出境,若是说没有宗家暗中帮衬,任谁都是不相信的。像姜桓这样的人,若是有野心,那可真是件麻烦事……苏韵儿本想询问,苏振庭是否能和姜桓对抗,可仔细一想,便也想出了个结果。苏振庭两朝为相,在建安年间,苏振庭可谓是闻名大楚的少年状元,可苏振庭却是相当于白手起家,一介书生的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宇文拓的重用,一步一步地成为了右相。在能力上,苏振庭远远高出姜桓,可若论起实力背景,苏振庭的那些家产,怕是还不及姜家的一根毫毛。所以,左右相互相制衡,是建立在姜家与朝廷还相安无事的基础之上,若是姜家一反,苏振庭也不能耐他何。但是,若是姜家造反,定也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其中利弊,自然也是在姜桓的心中有个度量。一朝双相镇着朝廷,她想这也是为什么朝廷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的原因吧。说了这么多,苏韵儿突然想起,宇文珏为何会将这些事告诉她,转而问道:“不知皇上为何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奴婢?就不怕奴婢将这些都告予他人吗?”宇文珏低头见她一只手拽着滑落在胸前的辫子,杏眼轻眨,双颊浮了两团红晕,只觉着可爱极了,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双唇微启,说道:“朕不怕你背叛。”苏韵儿听了,面上一僵,当即觉得气氛尴尬,不知该如何自处。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心中暗恼自己怎会问出这样的话,高高在上的他又怎么会在意她是否会背叛。只觉着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丢了面子,想快些离开。“启禀皇上,奴婢想起先前在小厨房熬了锅粥,再不去看看怕是要烧干了,求皇上准许奴婢先行告退。”宇文珏看着她僵硬的神色,便知道许是她又误会了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犹豫半晌,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