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难以招架,帮他挡了不少酒,而他女朋友来得也快,因此他的状态勉强还算清醒。
于是晕头晕脑的我几乎是被他推进了录像厅。
前排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嘲笑了起来。
“谢了啊。”
“老板,快来换片啦!”刚坐下,就有人喊叫了起来。
五一假期里,几个好朋友约在老地方吃夜宵。炎热的天气,连晚上的风都是燥热的,男生都穿起了背心和大裤衩子,走了几圈酒下来,有人热得想把背心直接脱掉。
但随着影片开场,大家都专注地看向了荧幕。在听不懂的鸟语中,只能凭借着演员的动作和表情判断剧情的发展,借着酒劲,蒋磊他们开始放肆地点评起了女演员的外形。
荧幕里女演员长得颇为中性,但极具野性。大波浪的头发,略微锋利的脸部线条,黑亮的眼,秀气但高挺的鼻
我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哪怕一点意外,都能使我陷入情感的反扑和私欲的泥淖中再难脱身。
已经很幸福了
“回回个屁啊你,你别想学那小子临阵脱逃!”
就这样拉着扯着我们上了二楼,来的时间早了点,才十一点半,大概还要等半个小时,于是我们坐在外场喝了小半壶茶才进去。
“有事别憋着知道吗”陆江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睡着了。而我也闭着眼没再说话。
“就是就是。”蒋磊歪在沙发里继续搭腔。
我后来很久很久都记得这个晚上所有的欢声笑语,他们大声哄笑唱歌的面孔,在窗外的绚烂烟花的映照下,成为我记忆中最珍贵的一部分,永远刻在我的脑海中。
想要触碰下他浓黑的眉毛、薄薄的眼皮、再自他的鼻梁滑落到嘴唇上。可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我骤然清醒,苦笑着收回了手。
对于一个永不见天光的gay而言,能够被他真诚地视作好友,能够这样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已经很幸福了。
我自以为是地把我的人生、我见不得光的感情安排得圆满妥当,我以为我可以对他保持着毫无指望的喜欢、永远正确的立场和身份,却没想到欲望和意外是不可控的。
就在这时,旁边椅子突然坐下了一个人。我转头看去,瞪大了眼,压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漆黑的天空中又燃起了烟花,我们都沉默了,转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我眨了下眼,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啊。”
“哎,穿好穿好,待会我女朋友过来。”陆江明开口阻止。
昏暗的录像厅里烟雾缭绕,人不算多,刚够开场。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学生青少年,但大多是些大老爷们,嗑着瓜子喝着茶,此外还有几对情侣,零零散散地坐在各个角落。
“姜沉,你心里是不是有事?”缓了一会,陆江明突然低声问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狐朋狗友纷纷坐不住了,本来打算下半场找个录像厅看看夜场电影,哪能让他好端端地临阵脱逃真枪上场去。
我们一行人猫到最后两排坐着,准确来说,他们坐满了倒数第二排,正好我单我一个坐在最后一排,为此我暗暗松了口气。
临走时,他勾了下我的肩膀,我们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他手臂上赤裸的皮肤贴在我的脖颈上,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我的耳边,我尾椎一路到后脑勺的皮肤几乎是一瞬间就绷紧了。
迷迷糊糊的蒋磊也附和着:“对啊,最近总不见你人。”
忽然,一个朋友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们有没有觉得,姜沉长得和她有点像?”
我无数次天真地安慰自己这样也不错,未来我应该会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看着他娶妻生子,当他儿子的干爹,老来无事的时候,碰个面,逗个鸟儿,和他们坐在一起打打牌,听他们唠唠家常
于是一个个不怀好意,莽足了劲来灌他的酒,大有一种让他今天倒在他女友来之前的势头。
直到蒋磊也打起了呼噜,我才敢睁开眼,把呼吸都放轻,借着窗外烟花的光亮,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埋在被子里的熟睡的脸,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指,犹豫着悬在他的面容之上。
而后的一整个学期里我都充当一个旁观者,看着陆江明和他女朋友的感情越来越好,校园里能想到的所有纯真美好的恋爱情节都在他俩身上一一印证。
我对那种电影毫无兴趣,等到酒足话饱转场时便打算先撤,但架不住蒋磊的体重上的挽留。
他留下三个字,就和他女朋友离去了。
而我也越来越能假装从容地面对他们的相处,有时他们吵架,我也能和蒋磊一块充当和事佬,为他们的和好牵桥搭线。
陆江明仍是头晕地靠在椅子上,一脸郁闷:“别说了,在街上碰到她哥从网吧出来,把她带回去了。”
“在我们面前还装什么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你要记得,虽然你家人不在身边,可还有我们呢。”陆江明闭着眼像是要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