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鲤那厢泛舟莲池时,谢赦这厢犹在书房会见礼部官员,那礼部侍郎前来回禀柳淑妃之祭事宜,言明所需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喇嘛和引幡人具已寻齐,正分路赶往江南,不日便能到达,香烛、烧活、布幔、幡幢伞盖、金塔、玉塔也已备齐,所需各样六畜、粢盛、玉帛、花、香、茶、果则待当日筹备,此外,祭礼当日在场众人的衣裳已按品级做好,万事俱备,只待下江南那日陛下亲发下金玉册宝。谢赦点头,算是认可,又叮嘱洒扫开路抬塔诸事需提前练起,练至尽善尽美方可,但不可过于扰民,若有必要,当以幔帐围路,以银钱遣散附近民众,必不得付诸武力。礼部侍郎连连应下,便告退了。
礼部侍郎方出谢府,谢瑾、谢瑜和谢琰便都回来了。但见谢琰正拉着两个兄长,撒娇卖乖,要他们回陪他回自己房里一起玩林鲤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一套摩睺罗,谢瑜闻言是林鲤送的当即来了兴致,谢瑾虽无甚兴趣,然而见两个弟弟具是兴致斐然,也不好败人兴致,于是便要跟着他们回谢琰房里。恰此时,府中下人见到二位公子,急忙趋步上前,笑道:“几位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老爷才处理完公务,要我等略送一送这礼部侍郎,若是遇着了公子们,就请你们往老爷书房一叙,此外,三公子莫要忘了拿上今日做完的功课。”谢琰霎时蔫了,谢瑜轻刮谢琰鼻头,逗道:“父亲必有正事相商,去去完事也就罢了,你那摩睺罗还能活过来跑了不成?”谢瑾谢过府中老仆,转头又叫谢瑜和谢琰跟上,三人各自回房换了衣裳,这才一道往谢赦书房走去。
“坐下说话吧,”谢赦见谢瑾、谢瑜和谢琰行过礼,便示意他们坐下说话,身旁侍女紧跟着为三位公子呈上了茶,“夜里不宜饮浓茶,这是问荆大夫亲手调配的药茶,喝了可以宁神益气。”谢瑾三兄弟尚未见过问荆,然而听得谢赦语中颇有推崇之意,心料必然是个厉害人物,谢过谢赦关心后,三人齐齐喝了一口茶,果觉胸前郁气尽除,一团清气。
“今夜叫你们来,倒也并非是什么大事,”谢赦笑着也喝了一口茶,目光温和地一一看过谢瑾、谢瑜和谢琰,“瑾儿,瑜儿,我知你二人秋试必能拔得头筹,却不知你们欲往何处经营去?”
“孩儿想去护城军。”谢瑾道。
“是个好去处,以你的本事,大抵可以直接当个千卫户,不日便能晋升为副统领,”谢赦点点头,“对了,前些日子要你着人去造的剑,如何了?”
“已快大好了,”谢瑾细细回忆一下,答道,“是一把好剑。”
谢赦这才又望向谢瑜,“瑜儿,你呢?”
“禀父亲,”谢瑜顿了顿,“孩儿觉得只要能一展胸中抱负和才华,去哪儿都可以,然而孩儿心中最为属意的乃是尚林书房。”
尚林书房乃是秋试甲等的人方有可能进的,虽然官职品阶不算太高,然而百官呈上的奏折首先便是送到这尚林书房来拣选,是以尚林书房的人又能常与皇帝、太子和朝廷一二品大官这样的大人物密切接触,尚林书房里走出了大燕最多的丞相、太师、太傅和六部尚书,能在此周旋开的,无不是心思千巧八面玲珑之人。
“我知晓了,当真是鸿鹄凌霄之志,”谢赦笑,不忘敲打提点道,“只是他日登上了高位,切记不要忘了今日心中所思所想,也不得对不起黎民百姓。”
“是,父亲。”谢瑜恭谨应道。
“我素知你于三教九流都颇有兴趣,这些日子,问荆都在我们府上,他极Jing岐黄之术,已臻善境,是神医之后,亦是神医,你大可前去向他讨教一二。”谢赦又道。
“多谢父亲。”听闻此消息,谢瑜心中十分愉悦。
“琰儿,你这几日的功课拿来与我看看。”谢赦心里对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一万个满意,面上愈加和颜悦色,抬手朝谢琰招了招。
谢琰把怀里的澄心堂纸递给谢赦,不敢回身坐回到位子上,便只站在谢赦跟前,静静候着。他自幼便崇敬父亲,是以见谢赦神色平和,嘴角微有笑意,心内便十分欣喜,若遇谢赦偶略一蹙眉,心内便不由有些惊慌,生恐让谢赦失望了去。
“琰儿做得不错,过来些,我与你细细讲,”谢赦从桌上拿起一支笔,“莫要担心,有些疏漏错误之处你的两位兄长也是犯过的,待你再长大些,自己出门游历后,心里便会有数了。”
谢琰便走上前去,认真地听着父亲的教诲,一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油然而生。
待到把谢琰的功课讲了一遍,谢赦问过时辰,已然不早了,便让三兄弟回去休息,自己也要回房找林鲤,好看着林鲤把药吃了。然而谢赦回到鱼跃居,却四处都未发现林鲤的身影,心道林鲤往日饭后散步也未曾如此迟迟未归,不由生疑,伸手招下一个暗卫,问道:“夫人在何处?”
“十八传了消息,说夫人路过‘绿映红’水榭,遇到管事儿的还有众多手捧绸缎和花灯的侍女仆从,便停下来问他们在做什么,看了会儿绸缎,又玩了一会儿花灯,和管家说了两句话,夫人疑似神情略有低落,”那暗卫顿了顿,“大人,夫人和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