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刚逝,三九转至。
落岭地处偏北,白鹭书院更是坐落高山之巅,每到冬日,外门一群没筑基弟子的日子总特别艰难。
信奉苦修的宗门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大多数人只能自己贴钱,偷偷拜托下山采购的师兄师姐们捎带几件厚衣裳和炭火。长期下来,已经成了白鹭书院心照不宣的一项交易。
“喏,你们院这个月的份。”
“嘿嘿,谢谢吴师兄!这趟下山也辛苦了,这是咱们院里的一点点心意……”
接过师兄递来的储物囊,姚回舟非常识趣地递去了另一个锦囊。吴师兄不动声色地收下,瞟了圈周围:“你们院还是三个人晨练?剩下那个伤还没好吗?”
“是啊,外伤倒是其次,药堂的长老说他经脉阻塞,灵力不畅……”姚回舟一面说一面向院内的房屋里投去一瞥,“又身无分文没钱买药材,就那么熬着呗,凡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可惜了,听说他是个筑基期修士,留在外门总有些屈才。”吴师兄摇摇头,“脸毁成那样昏倒在殿前,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大概有什么难处吧,私事我也不敢过问。说起来,最近门里好像有点风声,师兄,是魔道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吗?”
“别提了!以长生门为首,几大宗门又准备围剿那魔头。凌霄宗定然不会缺席,我们白鹭书院也会派遣不少内门弟子过去,说不定我也在其中。唉,都围剿好几回了,每次连人都逮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是啊,但愿魔头早日伏诛……”
两人又长吁短叹地唠了会儿,吴师兄才去了下个院。姚回舟转身走回自家,对上院里其余两个弟子的目光。
“看什么呢,不是在练习对剑?”姚回舟没好气地晃了晃手里的锦囊,“东西到手,整个冬天咱可就靠这个活了啊!”
“对什么剑啊!可冻死我了,还不是装装样子给那个内门师兄看!”李潭人矮脸圆,看着有种少年人的稚气欢脱,剑一扔,咧咧嘴搓手:“走走走分赃去!”
韦元修也慢吞吞收剑,抱着胳膊渴望地看向姚回舟,苍白的脸被风吹得发青。
“人是吴师兄,尊重点吧,好不容易打好关系的。”姚回舟叹了口气,为自己同院伙伴们无药可救的不通人情,“行行行,走,回屋里!”
“呃,说起来,老姚你带那家伙一起了吗?”
让李潭压低声音的“那家伙”,自然是屋里休养的人。没眼色的李潭谁都能大大咧咧地处,木讷寡言的韦元修都天天听他叨咕,唯独对仅剩的同伴不知所措。
“买了啊,还能缺人家的吗?总归一个院的。”姚回舟也压低声音:“更何况他还伤着,虽说是筑基吧,总感觉病怏怏的身体不行。算了,也没多少钱,就当搞好关系了。”
“大气啊兄弟。不过他真的会领情吗,从入门到今天我也没跟他说过两句话,脸一直板着,可怵人了!”
“这个……谁晓得。”姚回舟低头看了眼锦囊,“唉,老李老韦你们都明白,当天我们说好不外传的……你说堂堂正正的一个大男人吧遭遇那种事情,想不开不跟人说话也正常。况且他也知道是我们给换的衣服上的药,可不尴尬么。”
“确实。”韦元修跟着点头,“换做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悄悄说着话,三人缩手缩脚地跑进了屋,把门一掩,总算挡住了些无孔不入的彻骨寒风。
白鹭书院的外门弟子四人一院,房屋不大,四个角放置了四张板床,正中一方桌案,堆了点杂七杂八的东西。
其中一座床榻上端坐了名青年,身着外门弟子的青灰长衫,泼墨乌发披散在肩头,显然刚结束修炼吐纳,正闭目调息,一柄长剑就平放在膝边。
凑近了点,那张骇人的脸便也清晰了。乍看之下简直能止小儿夜啼——疤痕交错纵横,只避开了眼睛,横横竖竖布满整张面庞,连嘴唇也不放过,皮开rou绽得不忍直视。
好歹相处了半月有余,姚回舟也算对此景免疫了,对着招呼了声:“简兄,门里发的御寒物下来了,过来一起分吧?”
他喊的“简兄”睁开眼,黑沉的眸里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应答。姚回舟不禁在心底咕哝,简言这名字可真是起对了,比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韦元修还难开尊口。
“我便不用了,”简言道,“多谢好意。”
果然。三人暗暗对视,姚回舟硬着头皮笑了笑:“我们知道你是筑基期修士,不惧寒暑。不过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着比较好,你看元修和李潭他俩天天对着练剑不带我,就等着你来陪我呢。”
“……”
化名简言的秦简烟对上他真诚相待的眼神,沉默良久,终究点了点头,下了床榻走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好意被接受,看来对方也并非油盐不进!姚回舟顿时Jing神大振,将衣物从储物囊中取出,你一件我一件地挨个分了起来。
“这棉衣好薄啊!”李潭不满。
“有就不错了,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