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去西海岸度个假?”
“好啊。”
“顺便……买个戒指,把事儿办了?”
卢煦池抬起头,深深望进他的眼中,又转向窗外,盯着漫天落下的冰屑。过了几乎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才道:“好啊。”
任羲阙翻身将他压在了沙发上,也不说话,只细细地吻着他的额间发际,连皮肤上的绒毛,也要细细吻去似的。这一吻像是薄沙裹入海浪,飘飘浮浮地着不了地。
卢煦池回吻着他,忍不住觉得荒唐。床伴竟然就这么发展成了夫妻。一瞬间的恍惚,一不小心,就成了一辈子的事。
他轻声道:“疯了。”
“没疯。”任羲阙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又喃喃重复道:“没疯。”
两年时间过得很快,二人把陵裕博物馆翻来覆去地逛了小二十回,做了成堆的炸藕合,小吵大吵无数次,也在房里的每个角落都做了爱。
卢煦池换了个轻松些的工作,每天五点回到家开始听歌做饭,随后窝在沙发上看书,等任羲阙晚上八点到了家,两人再一同吃晚饭。
他欣慰并不自觉地依赖着这样平静的生活。以前在南方时,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没有着落,总忙着工作。现在每天悠哉清闲着,心底倒是满当起来。
这段时间,他买了毛笔,打算在家里练字。正拆着包装,心头突然一亮,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一同看上的那个瓷瓶。
那瓷瓶被任羲阙放在书柜最高处,还煞有介事地买了个碧玉柜子装着——二人都没有奢侈的生活习惯,这瓶与柜加起来,算是家中最贵重的东西了。卢煦池问起时,任羲阙总说:“没它,咱们还能碰着?”说着便更加珍惜起来,像是捧红娘似的,就差没放些香火水果奉起来了。
卢煦池小心翼翼将瓷瓶拿了下来。那瓶后来被任羲阙专门找人保养过,虽然裂痕还在,上头的字却断续地清楚了一些。
“君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他执笔压腕——
“君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横撇竖捺,冥冥之中,仿佛手背被人控着似的,仿佛回忆被一根细绳牵制了似的,仿佛梦境斗转挪移在云端变成细雨飘下似的。
卢煦池周遭蓦然安静下来。他静静地望着自己未经练习过的字体,这字体的每一笔勾折,每一笔顿挫,都与那瓶上残缺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怔怔望着,只突而感到眼睛一热,又一模糊。
往事如雾霭散去,旧人拨云端而来。
任羲阙这时回了家。他头发有些凌乱,衣襟也有些凌乱,两年前,见到卢煦池前他还是习惯性地整理好一切,现在倒没那么在意了。与其花一分钟抹头发,不如早点见到爱人。
他在书房里见到了卢煦池。瓶子已被放回了原处,卢煦池穿着睡衣,正怔怔看着面前的宣纸发呆。
任羲阙上前搂住爱人,脸颊在他的耳际轻轻厮磨着。
“看什么呢?”
卢煦池转过头来,摘下自己的戒指跟任羲阙手上的比较着,“就突然觉得…缘分可真巧啊。你怎么头发这么乱?”
任羲阙笑道:开车开的。懒得收拾了,你反正也看不腻。”
“要是以后看腻了呢?”
“那就再收拾呗。”
卢煦池反身抱住爱人的脖子,深深吻住他的嘴唇。
“又说俏皮话。”他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