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妙计安天下
保州城。
张弘庆策马赶到张家大宅前，向迎上来的一名家将轻声问了一句。
说的虽是汉语，但显得十分生涩。
“他在？”
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翻身下马，大步走过一重重庭院，一直走到了张柔的书房前。
张家宅院很大，只这般一段路也走了不短的时间。
“十一郎。”
门口站着几名护卫，见他来了，恭敬地唤了一声，让开到门边。
张弘庆推门进了书房，只见张弘范正坐在书桌后。
张弘范无奈，在湖边坐下，放任张文婉哭了好一会，才吩咐人将这个没脑子的妹妹带去看管起来。
张弘范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墙头，若有所悟。
张弘庆从小不在家，对这里并不熟悉，不免多看了一圈。
“是。”
“九哥。”
张弘范的第一反应竟是有些迷茫，又问道：“什么成了？”
张弘庆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张弘范一见她这个样子便明白了，向赶来的护卫们道：“你们都下去。”
张弘范叹息摇头，道：“你是没长心眼不成？全家老小都在陛下手中，如何归顺？我与你十一哥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这么做，为的是保住父亲与全家性命。”
“九郎，事成了！”
“你以为我想？”张弘范反问道，“全家人的性命捏在陛下手里，还能怎么做？”
事实上，以前大蒙古国碾压一切的那种霸气，在更早之前就丢了。张弘范记得很清楚的是，贺兰山之战前，他问忽必烈，为何不长驱陇西而要调头去寻李瑕决战？
“怎么了？”
张弘范只觉这句话有些刺耳，扶了扶额头，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怕人偷听是吧？你要是光明正大，怕谁偷听？”
这是书房旁边的一个练功房，以前张柔都是在这里舞刀弄枪一番，然后到书房睡一觉再见见客。
张弘范一听这声音，松了口气，摇头笑了笑，大步上前，道：“四喜是吧？认得我吗？”
“我与十一郎说的，你都听到了？”
当时忽必烈说的是，陇西诸城城头布置了火炮，强攻的话，损失很大，不如先灭李瑕之疲师。
“我……我是厨房的粗使丫环四喜啊，我还要去厨房……”
“我不信你！大姐写信给我了，她说姐夫大军云集，马上要取天下了，要保张家就得带着家里归顺……”
“一定要杀五哥？”
他整个人都已警惕起来，愈发仔细地在这个小院里搜索。
张弘范闭上眼，将董家满门被抄斩时的场面从脑海中挥散出去，深吸了两口气。
“别哭了，我不会杀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张家，信我。”
“十一郎已射杀了张弘道，宗王已趁机连夜偷袭唐军大营……”
脚印不大，显然是一个女子留下的。
张弘范抿了抿唇，问道：“下得了手吗？”
张弘庆说走就走，作风倒像是蒙古人。
“是我向陛下请求，先试试能否用我的方式逼退李瑕。”张弘范道：“上兵伐谋，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
“你是说，张弘道已经死了？”
院子颇大，摆着两个箭垛，练功房里摆着一个兵器架，倒是没有别的东西。
……
“九哥，我不明白。陛下既然任命你为蒙古汉军都元帅，为何不让你率大军前来，直接击败唐军？”
“你以为我想吗？！”
“也是，在自己家中，能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张弘范道：“你去忙吧。”
“别忘了保州是我们的家乡。”张弘范淡淡一句话将此事带过，道：“等杀了张弘道，马上发出信号，让宗王领兵袭击唐军营地。”
“有人？”
张弘范迅速扫视了她们一眼，正要将她们拦下审问，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娇小的身影正穿过竹林。
“谁你不敢杀？你早就不是我认得的九哥了。”
“那我走了。”
张弘范则独自站在院中，向一墙之隔的书房看了一眼，判断书房与练功房之间这个距离，肯定是听不到什么的。
“跟我来。”张弘范招过妹妹，一路走到了湖边的小亭，道：“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命你进京，你也敢逃。”
“你要杀我就你动手……动手啊！我张文婉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好汉。”
张弘范忽然提高了音量，喝道：“你以为我不想投降、从此效忠汉家王朝建功立业？是你大姐与五哥太早叛逆，太早引起了陛下的警惕。你看看史家，始终隐藏着观望之心，等唐军抵达真定府，满门投降。你再看看董家，若不是我，我们张家已经是董家的下场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