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余的日夜兼程,一行人总算是回到王城地界。队伍在城门外一里的地方停下,顾南召让匀舒带着队伍去军营,他则接过驾车的位置,要独自驾车入城送人进城。
车里坐着文渊侯与戚岚伽母子二人,文渊侯一直不停的向戚岚伽讲述元起风俗,谈到点上戚岚伽也是会多问两句。
顾南召觉得有些好笑,当初自己也是这般向小皇帝谈渠匣国盛节的吧。
渠匣国盛节那日,火树银花不夜天,随处可见踏歌行,空前的热闹。顾南召偷偷把小皇帝带出宫去看杂耍彩戏。那时的小皇帝才到他肩膀,就那样被他拽着走街串巷。他喜欢的,都是被小皇帝嫌弃的,还说他什么玩物丧志,不知进取。
他反噌小皇帝故作老成持重,劝着有乐当行只需行。
去到赏花会门口,小皇帝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大喊有伤大雅,顾南召就觉得奇怪,看个花不是风雅的事情吗?强拉硬拽把人弄进去。
最后重金拍下赏花会的魁首,红艳艳的一朵花妖冶的很,顾南召直接摘下别在小皇帝耳边。小皇帝是气的吧,皱着一张脸抓下花就给扔进了水沟里。
两人玩闹的忘记时辰,赶到王宫门口的时候已经下钥,理所应当的,私自出宫的事情被发现,顾南召被太子妃好一顿打,还让他以后都不许再去找秦亦卿。
太子妃越是不让,顾南召越是要。变着法溜出去不算,还直接宿在他那,现在想想,那会应该把太子妃气的不轻吧。
城门口直通王宫门口,道路两旁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单单一辆马车入城不容易引起注意,毕竟车里坐的人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什么人都想来粘一粘。
入城后,戚岚伽起身,撩开车帘一角,仔细打量着周围一切。顾南召自是注意到,侧侧身子挡住那人视线。
“呵!”扬鞭催马,猛的提速,弄的那戚岚伽一个不稳,往后栽去。
听着车里摔倒的动静够大,顾南召嘴角上扬,让你乱打量。
戚岚伽想要发作,一旁文渊侯要去扶他也是被他甩开,但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能一巴掌拍在车框上泄愤。
太子妃眼里不查亮了亮,心道他脾性一点没变。
几个人各怀各的心思,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几个人的心思将搅得元起王城天翻地覆。
马车行至宫门口,德顺就在那侯着,简单交代几句,便领着马车进宫门,行过狭长的甬道,后让除顾南召以外三人乘上轿辇,再往勾戈殿方向去。
到离殿门三丈远的位置,轿辇停下,便有宫人来搀扶几人下轿。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雕花青石地砖,一路通铺到正门口,走进正殿,就是几根镂空雕花的柱子。玄色的绸布地衣铺设开,宛如星河。
“参见陛下。”
行礼后,戚岚伽悄悄抬头,坐上男子眼神锐利,身着绞金丝银线绣宝样玄色衣袍,不怒自威。
那就是元起皇帝?
小皇帝的眼神与他对上,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戚岚伽闭上眼,脑子里不断演练着待会被扶起时该说些什么柔情的话。
可是,小皇帝直直越过他,走到跪在后边的顾南召面前停下。
“顾将军还知道回来!”一脚把人踹翻。
人被踹的翻了一个跟头,顾南召捂着肚子爬起,一句陛下息怒说的断断续续。
小皇帝给德顺一个眼神,让他带那戚岚伽母子两下去,后又是一脚过去。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孤要你镇守西南,你跑去围哲合边城?”
“多少粮草军饷拨下去,你让数万余大军吃野菜面糊?”
“带着近千人的队伍招摇过市,引的州城人心惶惶,都道是要打仗,粮价更是涨了几成。”
“好你个顾南召!你这是要反上天啊!”
不用说也知道,后面几件事是文渊侯参的本子。
小皇帝怒极,说一句踹一脚,顾南召蜷缩着身子窝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他处置。
踢几脚或是要上刑都算是轻的,这几条罪状拉出来都是要丢脑袋的。
小皇帝停下动作,顾南召便跪好求饶。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你还知道你该死!干起这些事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死了?顾南召啊顾南召,你真是好样的。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拖下去,孤倒要看看,这次能不能让你长点记性。”
“陛下饶命啊!陛下!”
御前侍卫过来架住他就往外拖,顾南召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小皇帝才坐回案前。
文渊侯心中窃喜,只要皇帝与大将军不和,他们的计划便更好进行下去。但他也大气不敢喘,盛怒之下的帝王谁也不敢招惹。
小皇帝自顾自的忙起公务,文渊侯不敢吱声,跪伏在地上,雕花地砖膈的他膝盖生疼,腰骨也麻的厉害。是去是留,陛下好歹给个话啊。
殿内青烟缭绕,小皇帝似是乏了,头按着额头靠在案上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