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城内,别驾李元平仍旧做着出将入相的大梦,梦里他养了满屋子娇妻美妾,一个个娇滴滴地叫着夫君。
“夫君,夫君……”
带着哭腔的声音把他从美梦里拉回,他一睁眼,就见一张未施粉黛的苍白面孔戳在眼前,挂着泪,
他抬手给了眼前人一巴掌:“哭什么哭!大清早的……晦气。”
妾室挨了他这一掌,跌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外面围了许多人……非要夫君去,去……”
还没说完,便被李元平搡了一下:“滚!他娘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没管随意穿了件衣服,还未披上外袄,门忽然被踹开,“哐当”一声。
冲进来的一伙人堪称凶神恶煞,为首者更是高壮凶恶:“你是李元平?汝州别驾李元平?”
李元平忽然间腿一软,强撑着:“不,不是……李,李元平某认识,各位,各位移步……”
旁边人凑上去,对为首的高壮汉子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大笑三声:“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罢,旱地拔葱一样,竟是把他生从地上拔了起来。
李元平吓得动都不敢动,就这么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到了外面,才像是回神一般拼命挣扎起来,嘴上也一刻不停。
一会儿是在求饶:“各位,各位饶命!”
一会儿是在威逼:“我是圣人亲自封的汝州别驾!你们绑我,就是在欺辱圣人!”
一会儿是在利诱:“某在别苑处埋了许多银钱,还有些娇妻美妾,若把我放了,都是各位的。”
哭喊怒骂,唱念做打,让来绑人的一众都看足了好戏。
高壮汉子把他扔下,滚到了一个军将的脚边。
“都统,此人正是汝州别驾李元平。”
那军将随意扫过一眼,地上的人五短身材,貌寝无须,于是轻嗤一声:“让你死个明白,你征发那些修城墙的民夫里,早就埋伏了jian细。”
李元平恐惧抬头:“你,你又是何人?”
“天下都元帅,李希烈。”
他彻底瘫软,堂内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尿sao味。
李希烈勃然大怒:“拖出去!”
昏过去的汝州别驾就这样被拖了出去,先前绑他来的别将董侍明回来后,拱手道:“都统,此人留着有用。”
“留着恶心我有用。”
“千金买骨……”
李希烈一摆手:“妈的瞎了眼,就拿这样的人来对付我?未免过于轻视于我!”
“都统息怒。”
李希烈捧起茶杯,灌了大半杯水下肚,这才稍稍降了些火气,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别将:“你说,汝州既下,下一步要往何处走?”
“既下汝州,便可东窥洛阳!都统,”别将董侍明又是一拢拳道,“朝廷诛灭功臣,失信于天下。而都统英武自天,功烈盖世!既已为朝廷所猜忌,或将招致韩、白之祸。请入主洛阳,亟称尊号,使四海臣民知有所归!”
便是要他直接占了洛阳,而后称王了?
李希烈焉能不知其中心思:
“东侵洛阳?你倒是会想!安、史下场如何?”
“这……”
“此战要务,在于南方。在于截断运路,使长安断绝财赋粮秣,不可长久为之。”
“都统英明!”
“我他娘的英明个屁!”李希烈又开始骂人,“cao他nainai的李括,打他妈的梁崇义打得拖拖拉拉,我跟个孙子一样的求他快点儿打,就他妈不听就他妈不听,Cao!梁崇义表忠心了他就听了,我呢?我他娘的里外不是人!又啥都不给让我打淄青,打个啥吗!”
别将默不作声。
李希烈又灌了一大口茶补充口水,继续道:“还有他大爷的那个杨炎,天天给李括吹枕边风。”
旁边的判官周晃想了想李括和杨炎睡一起的诡异画面,忍不住开口:“枕边风是……”
李希烈没管他,继续骂道:“杨炎说我杀董秦,说我狼戾无亲,我杀错了吗?我还恨自己杀晚了!叫他跑到长安,他nainai的瞎眼狗李括,还给他封官,封你娘的什么官……我早该把董秦给杀了,妈的钱都叫他和他妹夫刮走了,jian完这个又jian那个,淮西哪家的女儿没被他糟蹋过——你!”
他指了指脸色稍变的董侍明:“你他娘的不就是被他给jian出来的!”
周晃忙道:“都统!”
董侍明想到自己含恨自尽的母亲,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李希烈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但也不好跟自己下属认错,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继续道:“不说这些了。在汝州休整两日,便南下克邓州!”
说罢,拂袖而去,离开了这充斥着尿sao味的中堂。
汝州陷落,东都震动,消息传到长安,一时也是激起惊涛骇浪。
李括听闻消息,却下意识道:“竟真让他说中了!”
沈青折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