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九进九出院落,正门殿宇面阔五间,琉璃瓦顶,垂脊仙人走兽,山墙排水沟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门前一对石狮凛然分踞左右,门道高于地面,须沿石阶逐拾级而上。府门通常闭阖,视时视事而开,即便是自家主人也省得许多麻烦,平常出入均走角门。
今时不同往日,李初浔干脆角门也不走了,吩咐景渊驱车穿过私巷,怀里抱起盘剥Jing光只披裘衣的小美人,踏着车辕翻墙而入,进了别院。
一想到昨晚后院失火,李初浔就脑仁发疼,半点不想走漏打野食儿的风声,直接把云归安置在正宅之外的偏院,名叫重华阁,因花石树木Jing美别致而得名,位置偏僻,十分幽静,谁知一脚踹开门,竟看到一人负手而立,银冠白裘,闻声转过身来。
“皇……皇兄?!”
正是跟他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哥——李初瑾,年二十又四,皇朝嫡长子,早些年册封东宫主位,当之无愧的国本太子爷,说来也怪,其人天性敦厚温吞,谦和有礼,却是平辈里唯一管教得了李初浔的人。
只见他手里一柄白玉骨扇,不轻不重敲打着掌心,眉间不怒而自威,缓声教训道:“冒冒失失做什么,怀里抱着什么人……罢了罢了,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夜不归宿,行无定踪,听闻昨晚府上走水,侧王妃禁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当真要反了天不成。”
将自己这个亲弟弟上下扫了几眼,横看竖看,也找不出丁点顺眼的地方,敲敲桌子,声色加重几分,“快去收拾干净了,再过来见我。”
李初浔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方才动作大了些,虚掩在云归身上的披风叫他颠得松散无比,稍稍一动便有春光乍现的风险。
进退两难。
试探道:“皇兄不妨转个身,有惊喜呶。”
李初瑾眉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他的窘境,只得妥协地转过身,抓着骨扇的手指关节泛白,似要当头敲死这个没出息的兄弟。
李初浔踩着拖在地上的裘衣一角,替云归去掉了碍事的衣服,抱着光溜溜的人绕过屏风,踩着华贵的绒毯上了阁楼,直入内室,把人塞进被子里裹严实,才长舒一口气。
正堂议事厅内,兄弟二人坐定,李初浔屈着两条没地儿放的长腿,状似无意道:“皇兄,王府地方可不小,你怎么单单逛进了别院?”
“夜间来访本就仓促,你又彻夜未归,我便在东跨院花厅休息了一阵,醒来忽然闻到一股幽香,循之而来,果然看到团团簇簇一树合欢,开得热闹。”李初瑾似在回味,轻咳一声,怀有些许愧意道:“在你府上随意走动,抱歉了。”
“皇弟这里没有禁制,皇兄哪里去不得?只是怕你撞见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罢了。”
“我听人说成王府上处处都是活春宫,移步换景,风月无边,看来都是真的了。”
李初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这般夸张,如今我已然收敛许多。府上人多闹事,昨晚不知怎么失了火,我怕事情传进父皇耳朵里,又要教训我,便一早进宫陈情,当面起誓两年之内不再纳妾,否则滚回塞外驻军,再不回来了。”
李初瑾重重放下手中茶盏,沉声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你要去边疆,做个藩王,一辈子不得入京,老死他乡,不入皇陵……你是这样想的?”
李初浔漫不经心道:“我是想看着皇兄登上大宝,继承帝位,远封边关的圣旨由皇兄来写,可父皇不愿意啊。咱家皇帝陛下恨不得现在就把我一脚踹出雁门关,省得我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挡了你的路,寒了他的心。”
“初浔。”李初瑾打断了他,语气严厉,目光森寒。
“哦,隔墙有耳,我怎么能说这种话。”李初浔撑着额角,没有丝毫悔过之意,“不过皇兄大可放心,我府上的人个个惜命,没那么不懂事。”
李初瑾唇角牵了一丝无奈,“你真是自小就被娇惯坏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你若真心不想离京,又何故惹是生非,纵情声色,不说别的,单说你这次禁足侧王妃,若让淮安侯知道了,又要在父皇面前哭诉许久,次次如此,纵然父皇再怎么宠爱你,也不能不顾臣子颜面,对你施以惩戒。”
“淮安侯就是四皇子身边的一条狗,Yin我Yin得还不够么,他女儿怎么进的成王府,他自己心里清楚,一个眼线,一双耳目,我没掐死便叫做宽容大度,他还有什么脸去父皇面前哭惨卖乖?”
李初浔紧握右拳,一脸不屑,继续道:“哥,你真当是我亲哥,你替我去跟父皇说清楚吧,是老四想争东宫主位,不敢直接下手,就拿你亲弟弟当缺口瞎啃。我求求你,你去说吧,说成了我就休妻,实在不想跟那女人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今天她敢烧后院,明天她就敢拆书房,这种人我还能留着么?简直添堵。”
话中尽是烦躁。
李初瑾轻道:“又闹什么脾气,父皇最大的心病便是立储之争,同室Cao戈,这种话如何能说。侧王妃毕竟是淮安侯嫡女,你再不喜欢也得好好养着,无论她家中是否与四皇弟有利益瓜葛,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