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雪目光沉了沉,没有直接回答,李月来只好继续问:“家里就他一个账房?”
陈暮雪背着身体道:“你最好别得罪他,出了事我娘不一定站你这边”。
李月来把陈暮雪这话琢磨了两遍,易微虽然不一定喜欢自己,但不至于站在下人一边来对付自己吧。
但陈暮雪也不会是平白无故说这话,他拍了拍陈暮雪肩膀,:“什么意思?”
陈暮雪声音低嗡起来,像要睡着一般:“日子久了,你自会知道”。
李月来笑了一声,明白陈暮雪这哪里是要睡觉,分明是不想回答。
不过,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清醒。
“别睡,咱们做点别的”,李月来翻身起来,往陈暮雪身上压。
陈暮雪一双眼珠圆溜溜地转了转,缓缓睁开,半仰起头看向欺在自己腰上的李月来:“腿好了?”
李月来自我感觉腿已大好,特别是这种上头的事,哪里还顾得这些。
“好了好了” ,李月来大腿微微用力,夹紧陈暮雪的腿,不准他动:“明日我回镇水村,估计得住两日再回来,可有嘱咐我的?”
陈暮雪愣了一下,也顾不得做那档子事了,他们成亲后,似乎都没分开睡过,除了李月来被抓去幽州牢房,那段时间他夜里也睡得不好。
他缓缓摇头:“没有,你安心办事”。
李月来正埋头解陈暮雪的衣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搁在陈暮雪脖子上的手就被他打开。
陈暮雪没什么兴致了:“早些睡,莫耽误你明日办事” 。
脸怎么变得这般快?
李月来看着自己被扒拉开的手背,一时悻住。
他无奈道:“我又不是去做别的坏事,后日要去新村,从镇水村过去方便些”。
陈暮雪半坐起来,把李月来的腿小心移开,认真道:“要是晚上真把腿弄坏了,明日真就耽搁了”。
要因为这事儿耽误李月来回镇水村,真是有辱读书人斯文。
他这般想着,劝说自己,然后弯腰按李月来躺下,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等你回来再说”。
李月来:“.....”。
☆、风荷乡(八)
二人一觉睡到清晨,睡得极好,李月来在家里歪得有些腻烦,这趟出去,心情颇好。
他哼着小调竟叠起床来。
陈暮雪站在一旁看他:“说是不带东西回去,我让陈琼挑了布,快过年了,让爹娘做身好衣裳”。
这是陈暮雪对魏香云和李文昌尽得孝心,李月来自不会拒绝,他放好枕头,转身抱了陈暮雪一下:“知道了,我就不吃早饭了,先走了”。
没给陈暮雪回话的机会,李月来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步伐轻快得活像一只被笼子束缚太久的鸟即将回归山林,一点儿也看不出腿坏了。
李月来出了陈家上马车,路过街市时买了两斤牛rou,打了两坛酒,往自家奔去。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
李月来不爱读书的,此刻看见路边野草挂满冰凌,不由地念出一句来,两山之间杂树盘枝交错,若是下雪,只怕更美。
从前他不觉得,如今久不归家,倒有所感怀。
回到李家,魏香云看着自己儿子,两眼立即泛红,听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一般,她太久没见李月来了。
“儿啊,你回来了啊?”
李文昌本坐在院子里喝茶,听罢,也站起来走了几步,往门口张望。
李月来站在门口,提着大包小包,看看魏香云,又瞅瞅后面的李文昌,失笑道:“爹,娘,暮雪挑了几匹布让我捎给您,先让我进屋吧”。
李文昌敲了敲烟斗,咳嗽道:“扯着他做甚,还不做饭去”。
魏云香擦了擦眼,接过李月来手里的东西,“诶”一声,一边招呼他进屋,转身往厨房走。
“听说你在幽州出事了?”
李月来自认为在幽州的事对家里隐瞒的很好,他挠了挠鼻子,跟着魏香云进厨房,一脸毫不知情地问:“什么事?”
魏香云把牛rou拿出来放在案板上,回头见李文昌在外面又坐下喝茶了,她悄声道:“有人说你在幽州闯祸了,得罪了大官儿”。
李月来笑嘻嘻搂住魏香云肩膀:“阿娘别听些有的没的,我现在还好站在你面前,在幽州什么事都没有,还长胖了不少”。
魏香云一边切牛rou,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担心,啥也不说,但我只提醒你一件事”。
李月来叼了一块牛rou吃,口齿不清道:“什么?”
魏香云像是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放下刀:“阿娘一直心里愧疚,当初强迫你和陈家接亲,你忍忍,等去华源读书了,你好好念,将来出人头地,就可以脱离陈家了”。
“娘”,李月来对魏香云这般过河拆桥的行为实在是无言以对,他虽不爱读书的,但做生意也是一样,讲究信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