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李月来出声了:“你舍得不去幽州?”
陈暮雪动了动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可以把李月来安排个隐秘的地方,租几个婆子去伺候,等自己从幽州回来,在一同回府就是,反正就五日,谁也不会发现。
他觉得要是说出来,李月来能立刻下车撂挑子不干,还要去易微面前编排自己几句。
算了。
他摇摇头,实在违心道:“也可不去,最多再等三五载,寒山大师再按照往常惯例,也就是等几年的事”。
李月来:“……”。
陈暮雪撇开脸,也不再提不去的事,从凳子底下摸出一本《左传》。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月来从昏沉中睁开眼,盯向陈暮雪,目光移到他手上的书:“你读书,想做什么?”
“读书自然是增长学问”。
李月来笑着摇头:“我娘让我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我觉得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你自然也不例外。
陈暮雪不想回答,转开话题:“你为何喜欢做生意?”
聊到这个,李月来眼里神采奕奕,只是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自然是赚钱,将来你考功名做大官儿,咱们官商勾结,赚得满盆金钵”。
陈暮雪有些无语:“做官的俸禄并不低,潜心学问依然能丰衣足食”。
魏国皇帝可以算是优待朝廷各个官员了,大小赏赐,俸禄等,足以让官员过的体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李月来蜷紧毯子:“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啊,我和你说,自古官商难两清,商人也能给官带来很多便宜,比如…”。
陈暮雪不想听,从旁边拿出竹筒递去:“你喝点水”。
李月来满腔热血无人听,被泼了一盆子冷水,躺回去歪着不动了:“手疼,拿不动”。
陈暮雪十分后悔刚才听李月来的话,让陈琼上后面的马车。
他顿了顿,看李月来真有耍赖的架势,把竹筒放回去:“待会儿渴了再喝”。
“我现在就渴,嗓子快冒烟了”,李月来佯装咳嗽起来,见陈暮雪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昨夜落了水,今早一竖起来,又风餐露宿的出远门,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枯岭”。
陈暮雪:“……”。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自己找事,一边拿起竹筒弯腰站起来,去捧李月来脑袋。
突然,马车轮子不知压到什么,猛地一挺。
陈暮雪左手握着竹筒,右手压在李月来脑袋底下,往他怀里扑去。
陈暮雪身体一僵,刷的一下想站起来,脑袋“咣”的一声撞又到车顶,疼地眼角逼泪。
李月来在一旁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欠揍道:“就抱一下,不耽误你以后琵琶别抱”。
陈暮雪瞪了李月来一眼,揭开竹筒直接怼进他的嘴:“嗓子不好就多喝水”。
入嘴是甘甜的nai香,李月来尝了尝,抬头看陈暮雪,见他不理自己,开始大口吞咽。
牛ru味道真是不错,难怪陈暮雪爱喝。
牛ru喝了,李月来心满意足,马车又滴滴答答赶路。
陈暮雪手上空闲了,掀开窗帘欣赏沿途风景。
外面竟飘起鹅毛大雪。
身后很应景地传来一声喷嚏,他只得收回手,把窗帘掩严实。
李月来一边看他系帘子,问道:“你去幽州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信陈暮雪真要去见什么大师,说不定是去会什么重要的人,突逢易微强迫他成亲,还没来得及知会老相好一声,现在就是去千里会情郎。
李月来脑袋迷迷糊糊乱想,那自己可真是绿到家了,亲自把自己夫郎千里迢迢送到别人嘴里 。
陈暮雪搓了搓手,奇怪地看着李月来:“不是告诉你了去听寒山大师讲学,他是我最敬佩的理学家”。
李月来“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的翻了个身,他是第一次去幽州,想去长长眼,增长见闻。
陈暮雪突然觉得闷得慌,又将窗帘打开一丝缝隙。
孤山寂静,鲜有人烟。
看着天色,快到午饭时间了。外面途径都是山野之地,只怕中午得在车上填饱肚子。
一路飘雪,到了晌午,果真如陈暮雪所料,无处落脚安稳用饭。
李月来一个病秧子,Jing神不济,后半程歪在被褥里,一脸恹恹。
陈暮雪叫停马车,后边陈琼立马下车跑过来:“公子,怎么了?”
“找个避风雪的地方,稍作休整”。
陈琼得了命令,点点头往后走:“好”。
不多时,两辆马车被驱赶到一片树林中,背靠几棵大青松停下,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六人,随行四人。
陈暮雪和陈琼各站一边,夹住李月来慢慢往一旁草丛移动。
李月来身披黑色烫金云纹披风,双脚略微点地,有些尴尬道:“我其实可以自己走”。
他要下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