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山风很凉,把宫殿里层层叠叠的青纱吹起,张先生看到了轻纱后一些和这古色古香极其违和的东西。
“对,是最大功率的柜式空调。这个也是特别设计的。这宫殿里的每一个阁间都有。谪翰,今年夏天的戏,你不必拍的那么辛苦了!”
“谢谢亲姐。”张先生笑意渐深。
“还是那句话,不必谢我。是谁心心念念你怕热,是谁把这几十台空调买过来,姐也不用说出他的名字了吧?”
“龚先生……”
“所以,谪翰,你现在还要辞演吗?”
4、二搭?
“姐,可以容我再想想吗?”
“明天就是开机仪式了。”马姐叹气。
“我知道。明早,明早我一定给姐个准信儿。”
马姐未再强求,而是把视线转向凌霄宫里忙碌的人们:
“谪翰,你看,这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已经忙碌了好几个月。如果你辞演,那明天就不能正常开机;不能正常开机,就意味这几百号人不舍昼夜辛苦赶工终是白忙一场;白忙一场也倒罢了,关键是接下来我们要继续维持剧组这几百号人一天天的吃喝拉撒,直至我们找到合适的男一号前,钱就得这么一直白烧着;
而要找到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线的天选男主,你知道有多难?和买彩票需要攒足的人品也差不了多少。
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罢。”
马姐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越说到最后,声音竟生出轻微的哽咽。看着向来杀伐决断的女强人这柔软的一面,张先生不能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但是,他同情他们,谁又来心疼他自己呢!
难道,他要再和龚先生历经一次拍摄《山河令》那样人戏不分的入戏,及诛心蚀骨般的出戏吗?
“谪翰,我知道你嘴上虽不说,但心里一定在怪我,没有提早告诉你男主换了龚先生。”马姐说这番话时,并没有看张先生,而是转身在凌霄宫的木榻坐下来,并示意他也坐。
茶桌上的茶具通体莹绿,色泽温润宛若如玉,一看便不是批发来的大路货,而是花了价钱的Jing细活儿。马姐斟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张先生。
“谪翰,要怪你便怪吧。实在我名利心太重,这部戏我太想赢了!”
张先生握着绿玉茶盅,茶水的温度隔着盅壁传到他指尖,掌心,就如同这无遮拦的要强心与□□裸的好胜欲,此刻也分毫不差地传到他心里。
“谪翰,你看这座凌霄阁。如果剧火了,它便是争相打卡的热门地,它就会如一道风景一直立在这瀑布下;如果剧扑街了,不日它便会被推倒,成为一堆废墟、瓦砾、直至尘归尘、土归土,再没有人记起。”
“人生何尝不也是如此。”张先生被她一番感伤的话,共了情。
“所以,当昨天龚先生突然联系我,说他愿意投资,愿意出演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投资另当别论,我高兴的是,我笃定,你和龚先生,就是多少剧孜孜以求但又求之不得的、可遇不可求的、命运般的、天选CP!你俩二搭,这部戏必定大爆。”
“可是,马姐,你知道我俩的现状,乃至过往。此一时、彼一时。正如当初没预期过,现在也未必如预期的。”张先生黯然。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马姐看向他的眼睛亮闪闪的。
“我终究是,意难平呐。”张先生终于对马姐敞开了心扉:
“你知道三年前分手时他有多绝情吗?他说,不要再联系!不要再见面!然后任我如何挽留他,都决绝地拍门离开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
“是。龚先生从你那里出来后,给过我一个电话。他哭了,他说心底的话不知道和谁说。
他说,你公司找过他N次,要你俩分开。当时国家正推行清朗行动,净化整治内娱,耽美也在列。许多因拍耽改戏爆火的明星闻风火速和CP解绑、切割,重塑人设,只为保住咖位不降不翻车。
唯独你们不同。他们是假凤虚凰,你们可是真鸳鸯啊。”
“这种情况下,怎么办?你俩的事儿一旦曝光,那便不只是花边新闻、路边大瓜,而是彻底封杀,永沦地狱,再无翻身可能了。”马姐此时说起,仍是挡不住的寒意。
“我爱他,为了他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他。这是当时龚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马姐一气回忆完,怜惜地看向张先生。
“啊!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张先生喃喃自语,灵魂被击得仿若出窍。后来,他怎么被马姐的车载回来,怎么回酒店进电梯,他全都想不起来了。直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门口的迎宾花,意识才逐渐回魂。
这酒店别致的一点是,每一间客房门口都内嵌花瓶。若这间没人入住,便不插花;若有人入住,插的便是一小束香槟玫瑰。
张先生看到自己门口插的花时,心的位置猛的一疼。几色浅粉簇拥一抹淡蓝,那花式那配色他太熟悉了。首